16年來，幼年失去雙臂的賈文其和中年雙目失明的賈海霞互為手眼，在河北冶里村冶河邊種下萬棵樹木。經(jīng)媒體報道后，賈姓哥倆的事跡一度成為輿論焦點。去年一場大洪水，將他們種的樹全部沖毀，損失達到數(shù)十萬元。對于沒有工作也無法務(wù)農(nóng)的賈海霞和賈文其而言，種樹的唯一目的即是補貼家用?？嘈慕?jīng)營被毀于一旦，哥倆也曾幾近崩潰。圖為在河灘植樹間歇，賈海霞為賈文其喂水。北青深一度記者 蒲曉旭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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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實無奈，2017年驚蟄之后，哥倆選擇重新開始植樹。年過五旬的殘疾哥倆明白，再次在荒灘栽樹無異于一場“賭博”——誰知在大樹長成之前，會不會再次遭遇大洪水。他們也曾試圖轉(zhuǎn)入山坡栽樹，卻因資金和取水問題，困難重重。圖為河灘上大量被洪水沖毀的樹木痕跡。
只是這一回，他們幾乎拒絕了所有媒體的約訪。他們正試圖以一種低調(diào)的姿態(tài)，淡出輿論，以便能在下一次大樹長成之時，自由、從容地將之砍伐變現(xiàn)。圖為植樹過程中賈海霞扶著賈文其，憑感覺越過一條水渠。
相較于16年前，賈海霞拖著五旬的身體，爬起楊樹來已有些吃力。他的身形在慘白的光線和高大的楊樹的襯托下，顯得有些渺小。圖為正在樹上砍樹枝的賈海霞。
賈文其扛起賈海霞砍下的樹枝，賈海霞拉著他空空的衣袖，趕赴荒灘栽植。這是二人互為手眼的標志性動作。賈文其的衣袖，賈海霞已牽了至少16年。
途中二人停下休息。不遠處，即是被洪水沖倒的大樹。身旁矗立他們前些天剛剛栽下的樹枝。在曾經(jīng)被沖毀的大樹旁再次栽下樹枝，待樹枝長成大樹后是否又會被洪水沖毀？他們都不得而知。
他們將這一輪植樹，視為某種“賭博”。因為沒有人知道，在大樹長成之前，會不會再次遭遇大洪水。這些被植入石塊和泥土中的樹枝生死未卜，卻再一次飽含賈文其和賈海霞的希望。
稍事休息過后，二人淌著齊膝的河水，前往另一荒灘植樹。
倆人抵達河灘后，先由賈海霞用鐵錘敲擊鐵棍打好洞，再由賈文其用腳夾著樹枝栽入洞中，最后填土澆灌。
二人也曾試圖雇用機械來減輕負擔。賈海霞曾專門雇挖掘機在河灘挖坑，以便種植。但因為他看不見，指引挖掘機將洞打在了別人的地上，這些被機械挖出的洞，都成了無用功。
賈海霞表示自己和賈文其只是普通的農(nóng)民，最初種樹只是為了補貼家用。但他和賈文其的事跡傳開后，輿論裹挾著各種榮譽接踵而來，使得他們在動心砍伐時不得不有所顧忌。最終，為兒子結(jié)婚儲備的“樹林”卻化為烏有。
賈海霞向記者展示“2014感動河北年度人物”獎杯時，露出傷痕累累的左手。因為需要他為植樹打洞，身為盲人的他，總難免將鐵錘砸到手上，年積月累，左手已是累累傷痕。
臨近植樹節(jié)，賈海霞的電話再次忙碌起來。其中大部分，都來自約訪的媒體記者，賈海霞無一例外地予以了拒絕。他和賈文其已達成共識，這次重新植樹，務(wù)必要保持低調(diào)，以免重蹈之前的覆轍。
再度開始植樹的賈海霞和賈文其，不是沒有考慮過在河灘植樹再次遭遇洪災(zāi)的風險。他們也曾試圖改由在山中植樹。但山中植樹需要引水，而他們有沒有錢興建引水設(shè)施，最終，在山中植樹的夢想，成為泡影。
不種樹的時候，哥倆就坐在一起聊天。相差僅1歲的年紀，相同的命運以及十多年互為手眼的經(jīng)歷，讓他們各自成為對方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入夜，冶里村陷入一片黑暗，全村最大的光亮來自路邊不時通過的汽車。遠處星星點點的微弱燈火，示意著這里的貧瘠與荒涼。賈海霞和賈文其的故事，仍將在此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