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天兒一轉(zhuǎn)好，普通人想到的是身體健康，對于星空攝影師來說，他們卻在觀察有什么天象；秋風漸起，普通人想到的是增減衣物，專注花草攝影的愛好者們想到的，卻是抓拍最后盛開的花；你只知道抗癌藥物可以治病救人，在顯微攝影師的鏡頭里，細胞卻在上演一部部“動作大片”……博物攝影師們就是攝影界的一朵朵奇葩，俯仰之間，以他們另類的拍攝方式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別樣的美麗。
在青海茶卡鹽湖，章佳杰面朝銀河，頭頂和腳下都是星空。章佳杰攝
追星客
演算最美的一刻
10月15日，中國北京古北口首屆國際攝影大賽在長城腳下展出獲獎作品。一幅照片上，與太陽系同齡、有46億年歷史的彗星，正在夜空中俯瞰著600多年的長城；蛇形長城的東南方向，還閃耀著蛇夫座最明亮的星“侯”。這張照片也曾于今年2月20日出現(xiàn)在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網(wǎng)站的“天文每日一圖”欄目中，以此向已經(jīng)飛離地球、返回外太陽系的LOVEJOY彗星告別。
它的拍攝者是阿里巴巴軟件工程師章佳杰，北京一名星空攝影師。拍到這幅畫面并非巧合，而是通過一番精密演算得來的。
專業(yè)星圖軟件可以輕松模擬任一時間段的星空，章佳杰由此得知，LOVEJOY彗星在離開地球之前的1月12日凌晨5時48分，將出現(xiàn)在北京夜空的正東。章佳杰很早就想拍攝一幅彗星照耀長城的照片，此前他常去的密云古北口蟠龍山長城為東西走向，恰好是最理想的拍攝地點。章佳杰拿出地圖經(jīng)過測算得出，在最高烽火臺上向正東拍攝時，自正東偏北11.3度至偏南12.1度之間，能把蟠龍山長城全貌收入鏡頭。而彗星將在4時40分至7時05分，出現(xiàn)在這個范圍內(nèi)。但考慮到黎明的曙光會削弱彗星的亮度，他的拍攝只能進行到6時。
離拍攝之日還有幾個月時間，章佳杰便算好了各種數(shù)據(jù)，那幅構(gòu)圖也一次次地在他的腦海里閃現(xiàn)。
1月11日夜，繁星滿天，章佳杰和朋友們爬上蟠龍山長城制高點的烽火臺。章佳杰架好赤道儀（可以克服地球自轉(zhuǎn)對拍攝影響的裝置），安上數(shù)碼相機，拉開長焦鏡頭。不似一般人拍攝時，端著相機擺出各種夸張的蹲、站、匍匐姿勢，章佳杰只是靜靜地站在設備跟前。面對閃著綠色光芒的彗星，他按照事先計算好的方位和角度按下快門，“咔——”曝光兩分鐘，夢寐以求的畫面最終定格。
幾個小時的計算，幾個月的冥想，創(chuàng)作的那一刻卻短暫得如驚鴻一瞥。這場景頗像美劇《生活大爆炸》中科學家們做的月球反射激光實驗，彌漫著理工男才懂得的悶騷愉悅。而這正是星空攝影師們追星的方式——準備過程嚴謹、理性得不可思議，拍攝出來的作品神秘、唯美得一塌糊涂。
迷上拍攝星空的人，大多是從迷戀星星開始的。2004年章佳杰上高中一年級時，被稱作“流星雨之王”的獅子座流星雨出現(xiàn)在中國夜空。小時候常在鄉(xiāng)下爺爺家看星星的他，違反校規(guī)，半夜一個人從宿舍翻墻跑到操場上觀看。“太震撼了，每一秒都有好幾顆星劃過，特別亮，能在操場上照出我的影子來?！边@次終生難忘的觀星經(jīng)歷讓他迷上了天文。2007年考入清華大學自動化系后，他還去外系選修了天文學導論和工程光學，甚至以98分第一名的成績通過工程光學期末考試，橫掃一個專業(yè)班。不過，直到2013年初花兩萬元升級了手中的相機和鏡頭，章佳杰才真正開始了星空攝影。
短短一年多時間，章佳杰已經(jīng)追拍了英仙座流星雨、雙子座流星雨、月全食、神舟十號飛船與天宮一號對接后“凌日”等各種天象。每一次拍攝前，精密的計算都是最主要的工作，可即便這樣也未必能保證萬無一失。去年6月，為了拍攝神舟十號飛船與天宮一號對接之后的“凌日”景觀，也就是“天神”組合體出現(xiàn)在拍攝者和太陽之間的景象，各路天文愛好者共同努力算出了精確到秒的凌日發(fā)生時間，以及僅僅幾公里的一條拍攝帶在北京的具體位置。于是，對接成功后僅幾天，章佳杰和星緣山峰隊的十多位星空攝影愛好者一起，架起一排“長槍”，等候在房山區(qū)的一條公路上?！皶r間快到時，有人看著秒表倒數(shù)——三、二、一、零，‘噼里啪啦’快門聲大作，很過癮?！辈贿^，由于“天神”組合每天一次的凌日時間大約只有0.2秒，章佳杰的相機曝光間隔稍長，最終沒能抓拍到這幅畫面。
星空無垠，每個攝影師都有自己的偏愛。大概是被《詩經(jīng)》中“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的記載所打動，天蝎座的“心臟”——大火星就是章佳杰鐘愛的星星之一。“大火星靠近銀河中心，是著名的紅巨星，非常紅，非常亮，肉眼很容易辨別，拍攝起來也不需要特殊處理。”由織女星、天津四、牛郎星組成的“夏季大三角”也是他所愛。“燦爛的銀河穿過大三角中心傾斜而出，那種美難以言喻?！彼谝粋€火車道口跟前，拍攝銀河穿過夏季大三角，俯視地面上的火車鐵軌和小小道班房。這幅畫面正暗合了北京天文館內(nèi)常常播放的星空動畫片《銀河鐵道之夜》，帶給觀者純美的視覺體驗。
那些和星星相處的時刻，常常讓章佳杰獲得一種既私密，又開放遼闊的心理體驗。在青海茶卡鹽湖，湖面如鏡可以清晰看到銀河的倒影，頭頂和腳下都是星空，他甚至會忘記自己的存在；在母校清華，站在荷塘邊的拱橋上按下快門，漩渦一般的星軌好像觸手可及，在向他作畢業(yè)告別……拍得越多，研究得越多，章佳杰越感覺“天文學的時空尺度太大了，甚至慢慢地你自己的時空感都會發(fā)生一點變化?！倍切┢婷畹捏w驗，正是北京成百上千追星客心中不竭的動力。
巨噬細胞伸出觸角夾住“入侵”的生物顆粒，構(gòu)成顯微鏡攝影作品《無處可逃》。岳華攝
探微俠
顯微鏡下拍大片
潔白安靜的實驗室里，近一人高的激光掃描共聚焦顯微鏡占據(jù)了房間的中心位置，中國科學院工程研究所生物工程國家重點實驗室岳華博士，穿著白大褂守在這臺大機器跟前，不停地通過操作桿調(diào)整樣本位置。計算機屏幕上，比頭發(fā)絲還要細200倍的桿菌被放大到比人的手指還要粗。岳華的表情看不出多少變化，只在移動操作桿發(fā)現(xiàn)滿意的畫面時，迅速轉(zhuǎn)動旋鈕調(diào)整顯微鏡的放大倍數(shù)、對比度、清晰度，再輕按拍攝按鈕。她是在做實驗，同時也在做顯微攝影創(chuàng)作。
實驗室的走廊里掛滿了岳華和同事們的攝影作品。胚胎干細胞分化早期宛如玫瑰花，肝癌細胞吞下抗癌藥物后隆起如一座小丘，小腸絨毛的表面則好像下過雪的森林……人體內(nèi)的微小世界，原來如此豐富美麗。
把這些細微美拍出來，岳華也是在讀博士之后才開始的。她所在的課題組利用微孔膜乳化技術制出粒徑均一、能攜帶抗癌藥物或疫苗抗原的生物材料顆粒，而岳華要研究不同大小的顆粒對細胞產(chǎn)生的生物學效應。在她的研究中，顆粒的粒徑從肉眼完全看不見的400納米，到頭發(fā)絲一般粗細的幾十微米都有，它們一旦進入動物身體或人體，就會被巨噬細胞發(fā)現(xiàn)，展開一場追逐戰(zhàn)。岳華好像一部動作大片的導演兼攝影，等待著這一切在實驗室的玻片上展開。
把小鼠肚子里提取來的巨噬細胞，種在玻片上，再加入生物顆粒，逐級脫水，用固定劑固定，放在電子顯微鏡或透射電鏡下觀看。這聽起來一連串的準備和拍攝動作，其實要耗時好幾天，其間還“險象環(huán)生”：脫水一定得逐級慢慢來，從100%降到80%、60%……如果細胞一下子干掉，就會破碎，根本拍不到效果。巨噬細胞是黏著在玻片上的，生物顆粒卻可以滾動，用鑷子必須輕拿輕放，稍有不慎，巨噬細胞纖弱的觸角就可能斷裂，拍攝不到完整畫面。如果是用激光掃描共聚焦顯微鏡拍攝，還得眼疾手快，看準對象就出手一次。因為熒光顆粒和細胞如此弱小，被能量很高的激光不停掃描會迅速熄滅。有時候第一次對焦拍照時熒光還很亮麗，再拍兩次顆粒就熄滅成一個黑洞了。
十幾個玻片、每個玻片上有上百個巨噬細胞和上百個顆粒，為了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每一個玻片在顯微鏡下都要經(jīng)歷放大從200倍到1萬倍的過程。通常拍了幾百張照片，岳華才挑到一張滿意的。比如，一個梭形的巨噬細胞正伸出兩根細長的觸角，夾住了來到它跟前的生物顆粒，那樣子，好像是巨噬細胞在用筷子夾豆腐。岳華最終將這部“大片”命名為《無處可逃》。
不過，大部分顯微鏡拍下來的照片都是黑白片。在岳華的實驗室里，只有使用激光掃描共聚焦顯微鏡才能拍出顆?；蚣毎臒晒?。可是顆粒能自發(fā)熒光，巨噬細胞卻不能，還得有勞“導演”上色。實驗室里把這個過程叫 “標記”。用熒光探針把熒光劑滴在玻片上，微小的彩色小蝌蚪就會黏在巨噬細胞膜上為它染色。為了便于體現(xiàn)實驗效果，科技大咖們常常選用顆粒的對比色來給細胞上色，顆粒是綠的，細胞就被染成紅色。由此拍出的攝影作品也就有了無與倫比的艷麗。還有很多美麗的顏色干脆就是后期用修圖軟件上色的，“喜歡什么顏色就用什么顏色，可以說，‘導演’的創(chuàng)作空間非常大?！痹廊A笑著說。
如今，喜歡用顯微鏡搞藝術創(chuàng)作的實驗室大咖和醫(yī)生大咖正在逐漸增多，有人喜歡拍小腸絨毛，有人喜歡拍細胞的有絲分裂，還有人喜歡拍人的牙釉質(zhì)……僅岳華所在的實驗室就有十多人曾獲國內(nèi)各類顯微攝影獎項。不過，昂貴的顯微鏡成了加入這個群體的天然門檻，岳華經(jīng)常使用的激光掃描共聚焦顯微鏡價值百萬元以上，而且若非做實驗，也很難獲準使用。珍惜和顯微鏡、玻片相處的時光，努力發(fā)現(xiàn)美，呈現(xiàn)美，就成了這個群體的共識。
王繼濤在西藏魯朗五寨拍攝
拍花者
放下身段才能發(fā)現(xiàn)美
“臺灣南部小島蘭嶼的天池山上生長著一種獨有的植物——水玉簪?！苯衲?月，王繼濤和師兄天冬為了拍齊中國被子植物門里所有科的花朵，僅憑書上的這么一句話就到了臺灣。天池山的亞熱帶密林中，兩個胖子找到符合水玉簪生活的環(huán)境——林下、腐生、半遮蔽，就趴在地面上開始匍匐前進，臉幾乎都貼到了松軟的腐葉，只為了找到那不過兩三厘米高的水玉簪。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他們就像尋找證據(jù)的偵探似的，那么一厘米一厘米地進行地毯式搜索，足足用了大半天才覓得“佳人”?！捌鋵崳驮谀阊矍?，你只有放下身段，緊貼著地面才能找到?！蓖趵^濤說，放下身段是植物攝影者的基本工作方法。
王繼濤最為人們熟悉的身份是話劇導演黃盈的御用男演員，不過，他拍攝花倒也算專業(yè)對口，大學學的是生物專業(yè)，專攻植物分類，只是畢業(yè)后在公關公司工作，又經(jīng)常演話劇，遠離了本專業(yè)。前幾年，他辭了工作，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在拍攝花朵和排演話劇上，先后前往云南、四川、臺灣地區(qū)和尼泊爾等地拍攝。在他的相冊里，可以看到一人多高的花、“冒充”蘑菇的花、美得讓人心顫的花……據(jù)他了解，在北京像他這樣關注各種植物拍攝的生態(tài)攝影師大概有幾十位。
在生態(tài)攝影中，拍攝花是比較難的一種。如果你拍鳥、昆蟲、爬行動物，很容易拍出比較有動感的好照片，但花朵總是那么安安靜靜地站著，要拍得好看就得特別有想法。在王繼濤的相冊里，一種花往往被拍很多遍?！熬褪菫榱伺牡阶詈每吹慕嵌龋铒枬M的花朵。去了很多趟拍了很多次?！蓖趵^濤說，有時候，為了等待一個好的光線，他可以守著一朵花待幾個小時。
拍攝花非常講究季節(jié)性。每年3月的第一個星期，北京城還在料峭的春風里醞釀著春意，通往門頭溝方向的929路公交車上，就可以看到許多背著“長槍短炮”拍攝花的人，他們?nèi)グ讞顪蠈ふ冶本┑谝欢浯夯ā疃?月還是這撥兒人，又要趕去山里拍曾被認為是北京獨有的槭葉鐵線蓮。這在外行看來有些難以理解，王繼濤卻有一番浪漫的說法：“它們是很渺小，但一年就開一回，你一輩子也就能看見幾十回，當然值得多跑幾次?！?/p>
在眾多拍花者中間，還有不少是專門做植物分類研究的學者專家，他們在美之外更在乎種類的豐富。王繼濤說，這其實是一種新的研究方式。一般搞植物科學研究，要把一個保護區(qū)的植物梳理一遍，傳統(tǒng)的方法就是做標本。但這種方法又慢又有局限性，既破壞生態(tài)還特別費人力，可能一個保護區(qū)有一千種植物，最后只能采到四五百種。其實，現(xiàn)在對于保護區(qū)摸底這種工作，把植物拍下來作為保護區(qū)的生物證據(jù)和保護依據(jù)就足夠了。
拍拍花，照照草，植物攝影看起來輕松愜意又浪漫。但王繼濤說，這活兒干起來又累又苦，有時候還有生命危險。他常常坐幾個小時車，就為了拍一朵花，有時一趟還沒拍上，得趕在兩周的時間里跑三四趟。經(jīng)常和他一起拍攝的一位師兄，曾經(jīng)在一次拍攝時陷入泥潭，要不是旁邊有人拉著，后果就很難想象了。
“累是累點兒，但當看到那些大自然最姣好的面孔被你一一發(fā)現(xiàn)、記錄下來，心里總是會充沛著一種豐盈的感動。”王繼濤念念不忘一次在西藏的拍攝經(jīng)歷，在藏南地區(qū)的一座山上，印象里的苦寒之地展現(xiàn)出它富饒豐美的一面，“大概一百米的距離里就有幾十種植物，許多北方地區(qū)被當作寶貝的稀有植物，在那兒遍地都是。”他在那里還看到一人多高的大花——塔黃，找到以前從未發(fā)現(xiàn)在西藏地區(qū)分布的小水毛茛。
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調(diào)侃的歌詞傳遞出一種觀念，野花野草的生命似乎并不存在，看著好看就采下來，心情好的話帶回家泡幾天，心情不好就隨手采隨手扔。如果此時你身邊有一位拍花者，你一定會看到他充滿怨念的眼神。
王繼濤回憶說，他小時候參加夏令營去京郊百花山觀察植物時，杓蘭是一種非常普通的花卉。但是由于人為的破壞，現(xiàn)在每年夏天百花山上只有屈指可數(shù)的幾叢杓蘭，“林業(yè)大學的學生還專門住在那兒，守護這幾叢花?！币驗橄耔继m這樣的例子越來越多，在植物攝影圈里，慢慢形成一個規(guī)矩——如果有誰拍到比較少見的花草，只在網(wǎng)上曬照片，絕不透露是在哪兒拍的，即使是好朋友也不行?！爸灰愀艺f個地名，明天那花就準沒，甭管那山多大，那路多不好走！”王繼濤笑得頗為無奈。即使在平時的拍攝中，他也會非常注意對花草的保護，甚至不會為了取景好看，而把周圍的雜草清除。
對于拍花者而言，最大的愿望就是大家都能有顆愛花的心，“那么美的東西，你看著就覺得特別好！”
觀點：滿足人類求真求美的需求
北京攝影家協(xié)會名譽副主席 許喜占
攝影技術誕生175年以來，拍攝者便一直在藝術攝影和紀實攝影兩條道路上摸索前行。而紀實攝影又分為兩個分支，一個是拍攝人肉眼可見的對象，另一個是拍攝肉眼看不見或很難看見的對象，用攝影手段延長人的視覺能力?？梢哉f，攝影成為拓展人體器官的工具。近年來很熱門的顯微攝影、星空攝影，以及更加小眾的紅外攝影都屬于這一類。不過，它們并不是全新的攝影分支，顯微攝影的歷史已有100多年了，星空攝影也差不多同樣久遠，只是，由于設備、技術的限制，早期這些分支領域的創(chuàng)作并不方便，作品呈現(xiàn)的內(nèi)容也比較有限。
最近20年，攝影技術進入數(shù)碼時代，借助數(shù)碼拍攝工具，以及望遠鏡、顯微鏡等各種設備的進步，這些小眾攝影領域越來越紅火。它們最初只是作為科學研究的手段，而后附加了審美，帶給人震撼和新奇，是攝影領域內(nèi)比較稀缺的品種，先滿足了人類求真的欲望，之后又滿足了求美的需求。
這些攝影分支當然還會持續(xù)發(fā)展，不過很難成為大眾攝影，因為這些作品的用途少，拍攝和理解都需要一定背景知識。欣賞這些作品同樣離不開主題、構(gòu)圖、技術、難度、創(chuàng)新程度這幾個方面，關鍵還在于人們能否從拍攝對象中發(fā)現(xiàn)美感，發(fā)現(xiàn)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