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川灌縣都江河邊上,有一座小山包。小山包腳底下,有一間破爛的茅草房,住著兩娘母。
母親天不明地不亮的就起來紡線,一直要紡到天黑;兒子天天出去割草.割來賣給人家喂牛..兩娘母就這樣辛勤苦做,過著有上頓無下頓的日子。
有一天,兒子照常去割草,可是割草的娃兒久多.周圍團轉的草已經(jīng)快要割光了,他只好麻著膽子走進背后的大山,他剛爬上巖,就看見很大一窩草,這草長得青幽幽的,又肥又嫩。他喜歡得顧不上喘氣,馬上動手割起來。剛蹲下去,他就想起人們傳說的老虎。背上的毛根子都立起來了。回去么,又舍不得,于是割得更快,草割完,背篼也裝滿了第二天,他又去到那座巖上“呀!怪喃!啷個又有一窩又肥又嫩的草呢?不是昨天才割光生了的么!”他呆住了。想一陣,想不通?!拔幢匚矣涘e了地方?”他又把草割得個溜光,順手揀起幾塊小石頭,在那窩草側邊做了個記號,才背著背篼回去。
第三天,他爬上巖,太陽才剛伸出頭呢??墒牵麉s像石頭人一樣,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一動也不動地死死盯住那窩又肥又嫩、青幽幽的草,昨天特意留下的石頭記號,原封不動地堆在草的側邊。盯了約莫一袋煙光景,他才輕輕吐出,一句:“硬是稀奇!”他決定要看個究竟,一門氣把草割完,不拿鐮刀去挖草根。挖著挖著,鐮刀好像觸著一件又硬又滑的東西。他趕忙放下鐮刀.用手扒開松松的黃土,露出一顆火紅的珠子,亮得來射眼睛,可巧,珠子剛挖出來,陡地刮起一陣大風,刮得滿山的樹于,小的不住的搖擺,大的不住在嘶吼;天上,太陽躲進了云層,轟隆隆的雷聲一個緊追一個,眼看就是一場大雨。他一把抓起紅珠,回頭一趟跑下山去.連背篼都忘了帶走。
回到家里,他一邊揩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把發(fā)現(xiàn)紅珠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告訴母親。母親和兒子一樣奇怪和高興。兩娘母商量一陣,覺得只有放在那個破爛的米柜子里。第二天.天剛麻糊亮,母親起來打米燒鍋,嘿!滿滿一柜子米,一直過了幾天。天天都是這樣.柜子里的白米總是吃不完。兩娘母都明白這足因為柜子里放了那顆紅珠的緣故。吃不完的白米偶爾也挑一點上街去賣.換一點油鹽,只是他們兩母子還是天天紡線、割草。
日子一久,紅珠子的事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開了。后來,傳到一個員外的耳朵里,員外就起下黑心,帶領一批家丁,氣勢洶洶地一窩蜂按到茅草房來.立時三刻就要兩娘母交出紅珠。母親說沒得,員外就叫搜;母親不交出來,員外就叫捆!“你說,紅珠放在哪里?”員外掉轉頭問兒子。兒子不開腔,睜大一對圓溜溜的眼睛盯住員外?!安婚_腔?不開腔就打死你!還要打死你媽!”
兒子還是睜著一對圓溜溜的眼睛盯住員外,只是比先前睜得更大,員外不覺打了一個寒噤。
“啪!”員外一巴掌打在兒子的臉上.兒子一驚,就把包在嘴里的紅珠吞下肚去了,兒子的臉上被打起了五根豬兒梗,眼睛鼓眼的,員外看到這個架勢,不禁又打了個寒噤。
萬惡的家丁把地皮都抄翻,還是搜不出紅珠?!跋弈銈?nèi)旖怀鰜?聽見沒有?三天!”員外惡狠狠地限了期,帶著家丁又一窩蜂地走了。晚上,月亮爬上來了。兒子因為吞下了紅珠,大燒大熱地躺在床上,直喊口渴。母親不斷地舀著水來喂他,一碗兩碗.止不住兒子口渴;一瓢兩瓢,也止不住兒子口渴。母親說:“兒呵,你到灶房去喝吧!”水缸里的水喝干了.還是止不住口渴?!澳?我到河邊喝去?!?/p>
兩娘母一同走到河邊,兒子撲下河去半身趴在水里,咕嚕咕嚕地喝個不停。母親擔心他遭波浪沖走.在岸上緊拉著他一只腳。
“娘,我恨……”兒子忽然扭過頭來說道。“兒呵,別想!你喝吧!”母親眼睛一花,“啊呀!”驚叫一聲,她的兒子變了!頭上長著角,渾身披著鱗,兒子變成了龍!只有她兩手緊拉著的還是兒子的一只腳。她害怕,想丟,但一想到這是她的兒子。便又緊緊地拉著不放,兒子擺脫母親的于,回頭望了望母親.含著熱淚,身體越長越大,涌著波濤.向都江河卜游游去。
“兒呵!你回來呀!”
他掉轉頭來,又望望母親。掉頭的地方,就成了一個石灘。
“兒呵!你回來呀!”
母親一喊,他又回頭。母親喊了二十四聲,兒子回了二十四次頭,河里就添了二十四個灘。這就是有名的二十四個“望娘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