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閱讀,人們的第一反應(yīng)可能就是“開卷有益”。這個成語源于北宋王辟之史料筆記《澠水燕談錄》卷六“文儒”篇:“太宗日閱《御覽》三卷,因事有缺,暇日追補之。他嘗曰:‘開卷有益,朕不以為勞也?!?/p>
自此,“開卷有益”一傳就是千年,傳到科技發(fā)達、媒體多元、資訊發(fā)達的今天,仍被一些人視為閱讀的至理名言。其實,并非古人都認同“開卷”就“有益”。
宋代江西人羅大經(jīng)隨筆集《鶴林玉露》卷五“讀書”篇,就可看成是一場“要不要讀書、怎樣閱讀”的辯論會。文章說,一次,北魏太祖拓跋珪問博士(中書省屬官)李先:“天下何物最益人神智?”李先脫口而出:“莫若書”。王安石也非常認同李先的觀點,并作詩一首表明態(tài)度:“物變有萬殊,心思才一曲。讀書謂己多,撫事知不足。”也就是說,不讀書就不能應(yīng)對一切。羅大經(jīng)便拿失敗“熙寧變法”反駁王安石:“新法之害,豈不讀書之過哉。其過正在于讀書也?!惫识?,書不可不讀,但貴在善讀。
王安石聽到外面風言風語議論他因讀死書致“新法”許多條款不接地氣、惹得天怒人怨,便一臉怒色地在議政大廳與諸君子展開了激烈辯論:“安石不能讀書,賢輩乃能讀書耶!”對此,羅大經(jīng)嘆道:用這樣的心去讀書,內(nèi)心便被禁錮了,與古代圣賢的活學(xué)活用已天淵懸隔,又怎么能“得其活法妙用”?他還引經(jīng)據(jù)典進一步闡述“善讀”的益處。南宋理學(xué)大家呂祖謙解讀《尚書》時說,《商書》主要記敘堯、舜、禹、湯、文王、武王、周公等圣人治國理政的思想,讀《尚書》,不領(lǐng)會主題思想有什么用!所以要借鑒古人治世的經(jīng)驗,必先了解他們的思想和精神,這才是真讀書之法。
當時與包公齊名的清官趙抃還投書質(zhì)問王安石:“皋、夔、稷、契,有何書可讀?”估摸脾氣火爆的趙老兄也是一時氣糊涂才說出這種不著調(diào)的話,結(jié)果被犟相公王安石反擊得啞口無言:“文籍既生以來,便有書。皋、夔之前,《三墳》亦書也;伏羲所畫之卦,亦書也;太公所稱黃帝、顓帝之《丹書》,亦書也;孟子所稱《放勛》曰,亦書也;豈得謂無書哉?”羅大經(jīng)替趙抃惋惜的同時,也不忘“斧正”:“當時答荊公之辭,只當曰:‘公若錮于有我之私,不能虛心觀理,稽眾從人,是乃不能讀書也?!?/p>
那么,古人怎樣“善讀”?又怎么看待“善讀”?這點,宋朝人非常推崇蘇東坡,幾乎所有宋人筆記史料中都能見到蘇東坡勤讀和善讀的蹤影。王辟之《澠水燕談錄》卷四稱蘇東坡“文章議論獨出當世,風格高邁。至于書畫,亦皆精絕,故其簡筆才落手,即為人藏去,有得真跡者,重于珠玉。(東坡)雖才行高世而遇人溫厚,有片善可取者,輒(總是)與之傾盡城府。”看得出,“千古一人”的蘇東坡注重“讀”社會和人這部“無字天書”,當然前提是“善”,多接地氣啊。
更多精彩:《凱風智見:兩大“影帝”飚戲成就清代滿蒙聯(lián)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