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草木,原本生長在遙遠(yuǎn)而清冷的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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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jīng)》中的山,有崔嵬、高岡、南山、首陽等等,質(zhì)樸而厚實(shí)?!冻o》中的山,有椒丘、空桑、靈丘、九疑等等,柔和、朦朧而神秘,富有濃重的神話色彩。
文人們寫山,不僅在于寫景,更多的在直抒胸臆,借山寓情,借山明志。
南朝謝朓傍晚登上三山,遙望京師,看到“余霞散成綺,澄江靜如練”(《晚登三山還望京邑》)。
唐代王維描寫終南山,也說“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終南山》),可見終南山的巍峨壯麗的氣象。
南北朝的庾信,登山賞景,看“澗底百重花,山根一片雨”(《游山》),滿心都是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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峴山,是襄陽的一處名勝,晉代羊祜在鎮(zhèn)守襄陽的時候,常常與友人登峴山,有一次,他對友人感慨道:“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由來賢達(dá)勝士,登此遠(yuǎn)望如我與卿者多矣,皆湮滅無聞,使人悲傷!”羊祜逝世之后,襄陽百姓便在峴山羊祜生前游憩的地方建碑立廟。因?yàn)檫@一典故,后代文人寫峴山,難免會想到羊祜,也難免有歷史興亡之感。唐代的張九齡,曾兩次登上襄陽的峴山,心情也是截然不同,于是感慨“同心不同賞,留嘆此巖阿”(《登襄陽峴山》)。張九齡如此,孟浩然亦如此。唐代的孟浩然就在登臨峴山、見到羊公碑后,憑吊羊祜,懷古傷今,“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江山留勝跡,我輩復(fù)登臨。水落魚梁淺,天寒夢澤深。羊公碑尚在,讀罷淚沾巾?!保ā杜c諸子登峴山》)
李白獨(dú)游敬亭山,留下了膾炙人口的詩句:“眾鳥高飛盡,孤云獨(dú)去閑。相看兩不厭,惟有敬亭山?!保ā丢?dú)坐敬亭山》)鳥盡天空,孤云獨(dú)去,青峰歷歷,兀坐怡然,有遺世獨(dú)立之感。
文人們游山登山,往往還有更為深刻的人生感悟。王安石曾經(jīng)在辭職回家途中游覽了褒禪山,深有所感:
古人之觀于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無不在也。夫夷以近,則游者眾;險以遠(yuǎn),則至者少。而世之奇?zhèn)?、瑰怪、非常之觀,常在于險遠(yuǎn),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隨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與力,而又不隨以怠,至于幽暗昏惑而無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于人為可譏,而在己為有悔;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其孰能譏之乎?此余之所得也?。ㄍ醢彩队伟U山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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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古人觀察天地、山川、草木、蟲魚、鳥獸,往往都有所得,為什么?因?yàn)樗麄儗κ挛镉^察思索得深切,并且沒有探索不到的地方。另外,天下奇異雄偉、異乎尋常的景物,又常常在險遠(yuǎn)之處,人們卻又很少能夠到達(dá),“非有志者不能至也”。光有志也不行,力不足者也是不能到達(dá)的。有志與力,還需要借助外物,這樣才能到達(dá)理想的境地。當(dāng)然了,如果氣力可以達(dá)到而又未能達(dá)到,這就可笑且可悔了,但如果竭盡自己之志,那即使沒有達(dá)到,也沒有什么可悔恨的。這種心得和體會,正是王安石從游覽褒禪山的經(jīng)歷,而想到的。
古代文人的登山詩文中,有對建功立業(yè)的渴望,也有對自身胸襟的開闊,有對時間變化的感慨,也有對人生哲理的思考。
讀這些登山的詩文,你悟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