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爆響,路上的行人不由一驚。我循聲看去,一團白色的蒸汽散去,只見路邊地攤上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正在打開爆花機的黑蓋子,隨即爆米花甜絲絲的香味撲面而來。多么熟悉的聲音,多么熟悉的香味??!使我驀然記起了童年的味道,不知今天還是當年那個味道嗎?
小時候期盼的感覺大概要數(shù)過年了,那種強烈的盼望自己終生難忘。小時候盼年是因為過年才有好吃、好看、好玩的,到時候家長一高興興許還會給個零花錢,正因為過年有諸多好事,往往一交臘月就掰著手指頭算離過年的天數(shù),每到這時往往覺得日子過得特別慢。那時候沒有了零食吃,爆玉米花成了孩子們特別喜歡的美食。七十年代,過年花生瓜子稀缺,糖果點心也是奢侈品。家里如若爆上一炮玉米花,孩子們就算有了抓拿的美食了。即使爆玉米花這種簡單的食品也只有過年才能吃上,玉米花成了家中的年貨,家長不會早拿出來吃,如果放開了吃的話,往往不等過年就會被我們搶吃一空。那時農(nóng)村里家家戶戶都有玉米,每到臨近過年,爆米花的師傅就會推著獨輪車走街串巷加工玉米花。爆米花的行當比起貨郎搖出“砰愣愣——砰愣愣”的鼓聲,磨剪子的“鏘剪子來——磨菜刀!”的吆喝自是響亮得多,生意也好得多。爆米花師傅一旦來到村里,找一處臨街朝陽的地方,支起爐子,生起火,然后用自己帶來的玉米現(xiàn)試上一炮?!班?!”的一聲爆響,傳到孩子們的耳朵里,猶如一種信號,只要一聽到這種響聲,馬上就會跑回家纏著大人要爆米花。大人拗不過,于是拿上玉米,急急地趕去捱號排隊,等去晚了可能要等上老半天,只好在一旁眼巴巴看著先到的裝著爆米花興沖沖地回家,心里既著急又眼饞。
加工玉米花,需要自帶原料,每一鍋大概要一斤玉米,每次出鍋就像放炮,所以論炮計價,每炮收費一毛錢。爆米花用的是手搖爆米機,爆米機用支架架在爐子上,爐子是兩邊有半圓形的凹槽,手搖爆米機在上面轉(zhuǎn)動。說是機器其實只不過是個特制的高壓鍋,這種高壓鍋兩頭細、中間粗,像只大肚子的南瓜,經(jīng)過長時間的煙熏火燎,變得黑乎乎的。爆花師傅一手拉風箱,一手搖著鍋子轉(zhuǎn)動,隨著風箱“咕噠,咕噠”的拉動,爐子里竄出紅紅的火舌,來來回回反復(fù)烘烤著鍋子,等猛火烤上七、八分鐘,師傅停下來看看壓力表,估摸火候差不多了,就會拿出一根短鐵管,套在壓力鍋的安全閥上,用手摁住,用腳一踩,一聲悶響,白花花的玉米花像出膛的炮彈蹦到籠子里,一見有蹦出籠的,一旁看熱鬧的孩子趕快過來撿拾。爆米花最精彩的就是那“嘭!”的一聲爆響,那一聲過后,黃橙橙的玉米開出了朵朵白花,黑乎乎的鍋子里變出了香甜的美味,雖不是珍饈,但的確能打發(fā)一下孩子的饞蟲。過年了,衣兜里塞上滿滿的爆米花,吃著、蹦著,吃出了童年的快樂,留下了難忘的味覺。 今天,當你抓上一把,放到嘴里一嚼,那種脆脆的甜甜的感覺,會使你情不自禁勾出對那個年代的回味。
隨著年齡的增長,時代的變遷,仿佛爆米花的香味離我越來越遠了。我想,給玉米以壓力,它窯變出燦爛的花朵;如果給人以壓力,那他的人生一定會更加精彩。
一種難忘的味道,那就是童年的年味;一種無形的財富,那就是苦澀的經(jīng)歷。
版權(quán)聲明:本文系凱風網(wǎng)獨家稿件,歡迎廣大媒體轉(zhuǎn)載,請點擊此處按要求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