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叫賈剛,今年78歲,家住北京市西城區(qū),1994年從市某工廠退休。父親退休后一直保留著一些個人愛好,如寫毛筆字、刻圖章、打太極拳等。
1996年的夏天,父親在月壇公園遛彎時恰遇已退休的同事,這位父親的同事后來極力并多次地攛掇父親習練法輪功,說什么法輪功是“宇宙大法”,師父李洪志是比釋迦牟尼還大的神,他的“法身”能保佑練功人遠離病痛和災難,還能保佑全家人的平安。而且,練了法輪功,不僅能強身健體,而且有了病不用吃藥、打針,只要堅持練習法輪功,師父的“法身”就會來幫助自己“清理”身體內(nèi)的病“業(yè)”。
父親患有氣管炎和胃炎等慢性病,因為好奇,也是為了了解法輪功,父親專門到月壇公園練功點買了本《轉(zhuǎn)法輪》回家細看?!掇D(zhuǎn)法輪》里關(guān)于“修煉”、“業(yè)力”、“上層次”、“法身”、“圓滿”等論述,慢慢地吸引了我父親。加之父親過去有信奉佛教的經(jīng)歷,經(jīng)常在寺廟和佛像面前為家人祈禱平安。既然法輪功有這么神奇的功效,父親決定一試。
在《轉(zhuǎn)法輪》中,父親看到了李洪志關(guān)于“法身”的話,如:“我有無數(shù)的法身可以保護學員,所以每個學員真正修煉都會得到保護。”,“這個法身就自然會給你調(diào)整身體,自然給你下法輪下機制……那么給你下上這些超常的東西這后要沒有人保護你,你也是危險的。怎么辦呢?那么我還有法身也要保護你,這一點是保證的?!痹诶詈橹镜慕?jīng)文中,父親還看到:“你去香港、你去美國,你跑到月球、太陽上去都沒關(guān)系,我的法身都能保護?!比绱苏f來,只要習練了法輪功,就有了師父“法身”的保護,今后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后來,父親還慢慢了解到,習練法輪功的人還必須要“弘法”。只要引進一名人員加入到習練法輪功的隊伍,就可以上“層次”,“層次”上的高,“圓滿”的就快。所以,習練上法輪功的父親,后來也拼命地到處“弘法”,發(fā)展新學員,借以提高自己的“層次” 。因而,父親為了自己能上“層次”,就動員了我們胡同里的大叔大媽參加練功。當然,父親自然沒有忘記了我母親,老兩口自此為了共同的愿望,天天往月壇公園跑,加入到習練法輪功的隊伍中來了。雖然父親也曾多次動員我也加入,但我們年輕人懂得些科學知識,從來不信神,加上工作壓力大,哪里肯將時間花費在學什么功啊。所以,我就以各種理由予以推脫了。
由于父親學“法”認真執(zhí)著,文化水平又較高,加之表達能力較強,練功不到兩年,就擔任了我家附近練功點的“學法”輔導員。附近的功友,每周都要抽時間聚集到我家院子里,由父親帶領(lǐng)大家集體打坐“學法”,共同交流“學法”體會,以便快速提高各自的“層次”,加速“圓滿”的進程。
但不幸的是,在父親練習法輪功期間,卻相繼遭遇到兩次事故。
一次是1999年5月的一天上午,父親騎自行車外出晨練回家的路上,在胡同口被拐彎的一輛小面包車撞了,自行車的車圈都被輾壓麻花了。父親當時被撞后從車前撲向面包車車身,被撞個滿臉花,額頭青腫,臉也刮破了,流血不止,腦袋整天暈乎乎的,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多星期,任我多次勸說,也不敢去醫(yī)院瞧,說是他們師父說了,“法輪大法的弟子都不允許看病,你看病就不是我法輪大法的人?!比绻メt(yī)院了,就會被師父的“法身”看到,師父以后就不再管他了。雖然后來身體并無大礙,但父親后來在胡同里就不敢再騎車了。
再有一次是2001年7月底的一天下著大雨,我家住的是老式的平房院,因為房屋漏雨,父親冒著傾盆大雨登梯子上房鋪塑料布。未曾料到在房上鋪塑料布的時候腳下一滑,父親從房頂一下子就出溜下來了。就這一摔,造成了父親的左腿骨折,整個腿都腫了。而且腰和臀部疼痛難忍,根本爬不起來。母親和同院的鄰居聽到父親的慘叫聲跑出來,發(fā)現(xiàn)我父親,四腳朝天地躺在院子里,趕緊過來將父親扶到床上。我接到電話通知后,急忙趕回家,只見父親疼的滿頭大汗,臉色刷白,我就對母親說,馬上叫輛120急救車來送我父親到醫(yī)院檢查治療。
沒成想我的意見竟然遭到了父親的堅決反對。他咬著牙有氣無力地說:“我可不能去醫(yī)院,師父說過,大法弟子不準打針吃藥,去醫(yī)院師父就不承認我這個弟子了。你們放心,有我?guī)煾傅摹胺ㄉ怼痹冢欢〞韼椭蚁麡I(yè)的。當晚,父親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一夜都是那一個姿勢不敢挪動。父親也曾試探著想輕輕挪動下身體,然而全身都感到鉆心地劇烈的疼痛。面對父親寧死都不肯去醫(yī)院,極力忍耐痛苦的樣子,實在讓我內(nèi)心焦躁和為之心痛,但我一時也束手無策。
我不由得生氣地問父親:“您不是說您們練功的人都有師父‘法身’的保護嗎?既然能保護您,那您怎么還摔成這樣!您不是說您的師父會來為您‘消業(yè)’嗎?現(xiàn)在您都摔成這個樣子了,怎么連您師父‘法身’的影子也見不著,讓您硬挺著活受罪!”
也許是我的話杵到了父親的心窩,我見父親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來回滾動,眨巴了幾下眼眶就濕潤了。父親看來已經(jīng)有所醒悟,他潛心修煉法輪功多年,自認為自己練功很勤奮,“學法精進”,從來沒做過對不起“大法”的事情,怎么到頭來卻落得這樣一個結(jié)果?!一個如此虔誠的弟子都得不到師父“法身”的保護,細想一下也覺得夠悲慘的了??吹贸鰜?,那一夜,身體的痛加上內(nèi)心深處的失望讓父親徹夜難眠。
我實在是為父親的傷勢擔心,擔心他如果不去醫(yī)院檢查治療,會因摔傷造成骨折落下后遺癥。同時,還害怕摔壞了父親內(nèi)臟的某個器官,那將讓我這個當兒子的抱憾終身,沒盡到做兒子的應有的職責。如果出現(xiàn)這種可怕的后果,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所以,我向母親講明利害關(guān)系,堅持必須送父親住院檢查治療。母親見自己的丈夫摔成這個樣子也十分心疼,見我說的有道理也就同意了。于是我在第二天一大早,叫了輛救護車,把父親送到了積水潭醫(yī)院。在運送父親到醫(yī)院的過程中,父親緊閉雙眼一聲未吭。
經(jīng)醫(yī)生做了CT及拍片等一系列的檢查,發(fā)現(xiàn)父親左腿脛骨骨折,而且錯位,必須正位后打上石膏固定。否則,今后即使消了腫,也會因為腿骨骨折錯位而造成終身殘疾,而且腿部的疼痛還會伴隨父親終身。不幸中的萬幸是,經(jīng)檢查,父親身體的其它部位沒有明顯的損壞,只是左后臀和背部皮膚有血瘀斑塊。經(jīng)醫(yī)生為父親骨折的腿正位并打上石膏固定推回病房后,我對父親講訴了醫(yī)生的話,父親只是呆呆地一聲不響地聽著。我想,父親一定是想不通,在“大法弟子”遭受危難之時,師父的“法身”到底去哪了呢?
經(jīng)過在醫(yī)院半個月的治療和在家近4個月的休養(yǎng),父親徹底恢復了健康,我和母親也非常高興。
后來,在社區(qū)反邪教志愿者的幫助下,父親才清楚地認識到,李洪志所說的“法身”保護完全是騙人的謊言,父親已經(jīng)將家里所有的法輪功資料全部付之一炬。現(xiàn)在,父親又重新拾起了過去的愛好,生活得愉快而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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