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大學通知書來得比往年要早,然而,對于四川平昌縣新廟鄉(xiāng)的向本山來說,卻是一份遲來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向本山,男,今年18歲,家住四川省平昌縣新廟鄉(xiāng)金沙村四社,是四川新世紀學校高三學生,一家五口人,父母、姐姐和妹妹,家庭屬于典型的傳統(tǒng)農(nóng)業(yè)家庭。姐姐向芳,是樂山師范學院大二學生,就讀于漢語言文學專業(yè),妹妹向樂在鎮(zhèn)龍中學讀初中。母親程宗瓊從未讀過書,患有腎病,常年吃藥,父親向道德由于常年過度勞累,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腰酸背痛,但從未到過醫(yī)院檢查過,幾兄妹的學費全靠父親在鄉(xiāng)下打小工賺點錢維持著,一家人生活過得雖苦但也快樂。
1998年7月11日,天空飄著零星小雨。上午,向道德在工地上背磚,由于磚一次性背得太多,比較沉重,加之路面太滑,不小心踩虛了腳,摔倒在公路邊的水溝里,不幸將左腳摔傷,只有回家休息。晚上,鄰居向廷力過來看望他的傷勢。在閑聊中,向廷力給他介紹了法輪功,說是“修煉法輪功可以強身健體,不需打針、不需吃藥,再難治的病癥也能根除,何況你這摔傷的左腳?就連你的腰酸背痛也能根治?!焙髞硐蛲⒘€給了他一本《轉(zhuǎn)法輪》書,并叮囑他要好好學,認真練,才能把病治理好。
就這樣,向道德很快便被書中的內(nèi)容吸引住了。他覺得修煉法輪功可以強身健體,“消業(yè)”祛病,還能夠“上層次”、“得圓滿”。他每次一回到家中,將背篼隨手一放,就跑到枕頭下拿起書坐下來認真的閱讀,遇到不認識的字,用筆照著不認識字的摸樣,一筆一畫的臨摹下來去請教文化水平比他高的人。
向道德和程宗瓊身體本身就不太好,尤其是程宗瓊,長期看病吃藥,給家庭造成比較沉重的負擔。程宗瓊為了不愿意再增添家庭的負擔,想到向廷力在給她丈夫的“談話”中說過“不花錢、不看病、不用吃藥、打針就能治好病”,她覺得只要不花錢、不看病、不用吃藥、打針就能治好病的話,這樣就可以省下一大筆錢,也可以減輕家庭的負擔,多給孩子點生活費。想到這里,她就要求丈夫教她練法輪功。向廷力也借機鼓動程宗瓊與向道德一起看書,研究功法。就這樣,夫妻倆都開始練上了法輪功。
程宗瓊練了一段后,感覺身體有了好轉(zhuǎn),覺得是“師父”李洪志救了她,于是她更加癡迷法輪功。為了“消業(yè)”,吃了幾年的藥也都停了。從此,向廷力家就成了他們夫妻二人的練功點,附近的一些功友,經(jīng)常過來一起練功、學法。
1999年7月,國家依法取締了法輪功。程宗瓊夫妻二人卻認為練了這么久了,半途而廢很可惜。不管三個兒女們怎么勸說,他倆就是不聽,仍繼續(xù)在家里偷偷地打坐、練功。夫妻二人為了方便練功,不受兒女們的干擾,買回來一個鬧鐘,將鬧鐘調(diào)至凌晨一點左右,趁兒女們睡覺的機會,夫妻二人在床上繼續(xù)練功。
2000年的時候,程宗瓊在練功的過程中,感到食欲減退、惡心、嘔吐、少量出血、浮腫、咳嗽的癥狀,向道德不是講其送到醫(yī)院檢查治療,而是立馬將經(jīng)書拿到手上,面向躺在床上的妻子,給妻子朗讀經(jīng)文。小女兒向樂聽到急促的咳嗽聲,起床央求父親將母親送到醫(yī)院檢查,向道德反而大罵小女兒是阻止她媽媽“消業(yè)”的“魔”,并毒打向樂,鄰居聽到小女兒的慘叫,才走過來詢問原因,并制止了他的行為??匆娞稍诖采系某套诃偯娌客t,呼吸困難,鄰居們才手忙腳亂的掐人中、喂水,慌忙地叫他的兩個侄子將程宗瓊抬出來,用摩托車送往當?shù)匦l(wèi)生院。向道德邊追邊趕,不停地罵道他們是阻止她“精進”的“魔”, 他要砍死他們,在鄰居的極力阻止下他才制止了他的行為。
在醫(yī)院的程宗瓊,經(jīng)過醫(yī)生的搶救逐漸清醒了過來,她看見自己在輸液,想到這是增加自己的“業(yè)力”,立馬側(cè)翻身起來,用左手拔掉右手上的針頭,說這是在增加她的“業(yè)力”,他們是在阻止她 “精進”的“魔”,誰勸她輸液,她就用輸液管的針頭刺向誰,罵醫(yī)生是阻止她“精進”的“魔”,情緒十分不穩(wěn)定,最后沒辦法,醫(yī)生給她打了一劑穩(wěn)定劑才控制住了局面。
在親戚朋友的輪流陪護下,程宗瓊的腎病才穩(wěn)控下來?;氐郊液?,為了“精進”,她沒日沒夜的“修煉”。向芳和向本山也多次勸解母親,她卻說“我練功是為了全家好,是為了救度眾生,你們這樣阻止我練功,要遭報應的哈!”
家人的勸告她當耳旁風,鄰居的勸告她當風吹過,每天想的是如何向世人“講真相、救度世人”。由于經(jīng)常這樣胡言亂語,鄰居們都以為他們患上了精神病,逐漸遠離了他們。就這樣,相安無事的練了好幾年。
2011年10月29日,他們聽說向廷力唯一的兒子李軍在上海打工從工地上墜下摔死了,向廷力沒有去看兒子的遺體,繼續(xù)在家中修煉法輪功。2012年1月13日向廷力也因心臟病促發(fā)死在家中。這對程宗瓊夫妻的打擊特別大,他們認為一個對“師父”這么誠心的人怎么就死了呢?難道“師父”就不可以幫幫他們?不是說“一人練功、全家受益”嗎?
正當程宗瓊夫妻對向廷力一家的不幸犯嘀咕的時候,2012年3月十幾號,程宗瓊因長期停藥練功,身體逐漸開始出現(xiàn)異常。5月20日上午,程宗瓊心慌心跳厲害,腹部疼痛難忍,出現(xiàn)意識障礙、抽搐、昏迷等癥狀。親戚趕緊將她送到當?shù)氐男l(wèi)生院檢查。醫(yī)生檢告訴他們,“程宗瓊由于長年拒醫(yī)拒藥腎衰竭嚴重,想吃什么就吃點什么吧”。這時的程宗瓊,經(jīng)?;杳浴K袝r候醒來時說道“她看見‘師父’的法輪了,金光閃閃的,很美很美,”有時候又說“她看了自己小腹上有一道金輪在旋轉(zhuǎn)”。
就這樣,程宗瓊于2012年7月16日下午3點27分病逝,享年44歲。突如其來的災難,對他們的打擊是沉重的。程宗瓊的離去,讓向道德徹底失去了依靠。悲傷、孤獨的他長時間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里,獨來獨往,也不愿和家人說話。
7月21日,向本山收到當?shù)剜]局送來的四川農(nóng)業(yè)大學錄取通知書??吹酵ㄖ獣?,向本山嚎啕大哭,作為兒子,別提有多么的疼苦。母親在生前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到兒子能考個好大學,現(xiàn)在兒子已經(jīng)考取了大學,母親卻與他陰陽兩相隔……
注:(1)端工即農(nóng)村所謂的陰陽先生;
(2)開路儀式即農(nóng)村人死后的追悼大會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