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素余,今年67歲,是安岳縣糧食局面粉廠的一名退休職工。小時候母親去世得早,是父親一手把我?guī)Т螅虼宋液苄㈨樃赣H,也讓父親與我一起生活。我丈夫張萬友當(dāng)過兵,為人正直。我們家雖然并不富有,但一家人同甘共苦,生活也很幸福??墒牵詮奈揖毶戏ㄝ喒ΣV迷其中后,一切都改變了,我為了所謂的“圓滿”,氣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害死了丈夫。如今,每當(dāng)看到別人一家快快樂樂,團團圓圓,我是揪心的痛。
1997年,我和很多人一樣為了鍛煉身體練上了氣功,那時候三天兩頭就出來一個“神功”,我們也莫名其妙,今天還在練這個功,明于又換那個功,后來就開始練上了法輪功。當(dāng)時,社會上把法輪功宣傳得很神奇,說什么練法輪功不僅能包治百病,還能“性命雙修”,“做好人”、“上層次”、得“圓滿”。這些誘惑讓我陶醉其中,無比向往。
練了一段時間后,感覺沒有其他功友長功快、“層次”高,心里著急。功友們告訴我,說光練功還不夠,還要“學(xué)法”。于是,我又花了不少錢買了《轉(zhuǎn)法輪》、李洪志的各種講法書籍以及其他配套的練功器具。每天練功完了,一有時間就認真“學(xué)法”,看不懂的地方還要查字典,再不懂的就找功友請教。那時候國家也沒有制止法輪功邪教的傳播,父親和丈夫也以為我只是練一種氣,為的是祛病健身,也沒有反對。
我是一個很容易被新鮮東西吸引的人。比如“師父”說的“做好人”、“真善忍”很合我的做人想法,而后在《轉(zhuǎn)法輪》里面提到的“消業(yè)”,“上層次”,“圓滿”、“成仙成佛”雖然剛開始覺得可望不可及,但后來在功友們“集體學(xué)法”、“交流心得體會”的反復(fù)灌輸下,再加上自己日復(fù)一日的誦讀《轉(zhuǎn)法輪》,聽“師父”的錄音,慢慢覺得逐漸“悟”到了什么,于是開始堅信那些都是可以通過堅修得來的。因為我相信李洪志不是一般的人物,已經(jīng)把他看作是“具大神通”的“神”了,更何況,“師父”承諾“真修弟子”是都可以“圓滿”的!
1999年7月,國家依法取締法輪功。當(dāng)時,我難以接受的是,這么“好”的功法、即將到手的“圓滿”……在當(dāng)時大環(huán)境下,又由于家人的極力反對,我盡管有所收斂,但我割舍不下,于是我背著人仍然偷偷練功、“學(xué)法”。
那段時間,由于長期吃飯不規(guī)律,像做賊一樣的偷偷練功,營養(yǎng)跟不上,精神壓力大,身體越來越差,常常會感覺頭暈眼花、胃痛難忍,越來越消瘦。可是,我卻認為這是一種“業(yè)力”,修煉中的一種正常反應(yīng)。為了“消業(yè)”,我心中只想著如何堅修。
2000年3月的一天,我在街上遇見以前的功友劉國萍,互相問起各自的修煉情況。當(dāng)告訴她我現(xiàn)在的癥狀時,她大驚似地說:“大姐,你現(xiàn)在這樣,都是因為你不夠誠心、不夠‘精進’造成的,你要大膽地‘走出去’,才會‘上層次’,‘師父’才會將你身上的‘業(yè)力’給你消除?!?br>
聽她這么一說,我開始認真“向內(nèi)找”,通過“反省”,我認為,確實是自己偷偷摸摸的行為,讓“師父”失望了,如果“師父”一怒收走了“法身”,把“業(yè)力”還給我,那我就慘了。于是,我決定認真按照“師父”做好“三件事”的要求,開始“走出去”、“講真相”,散發(fā)法輪功的宣傳資料。
2000年3月底,我還與功友一起進京“護法”。在北京“護法”被遣送回來后,丈夫見我如此頑固癡迷,強行將我鎖在房間。我對丈夫的行為感到很生氣,認為他是阻礙我“上層次”的“魔”。趁丈夫不注意,我偷偷將《轉(zhuǎn)法輪》藏在了身上,接下來我正好在房間里安心“學(xué)法”、練功,盤著腿,心想著盡快“上層次”,讓“師父”的“法身”救我出去。丈夫送飯進來看都不看他一眼,后來連他嘴里說些什么都聽不清,我心想這肯定是“師父”的“法身顯靈”了。于是,我練得更投入,基本上到了不吃不喝不睡的地步。
我的這些行為也一直受到父親的強烈反對,他苦口婆心地勸過我,可我就是不聽;在外地工作的兒女也經(jīng)常打電話開導(dǎo)我,我還把她罵一通,一心想著“消業(yè)”、“圓滿”的我哪里聽得進去,還說“一人煉練,全家受益”,這是為全家好。我也在幻想,等我“圓滿”了、“飛升”了,他們跟著享清福,到時他們感謝我還來不及!
到第三天中午,我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睛,突然產(chǎn)生幻覺:《轉(zhuǎn)法輪》上的每一個字都在轉(zhuǎn),就像旋轉(zhuǎn)的“法輪”一樣。我又揉了一下眼,我看見門口的地方,有個似曾相識的人在向我招手,仔細一看,那不是田洪珍嗎(一起練功的功友,已病死),嘴里念念有詞,好像是在告訴我,“師父”安排我在河邊“圓滿升天”,讓我趕快去,不要誤了時辰。我當(dāng)時激動得無法形容。過了一會,正好丈夫開門送飯進來,我用盡力氣撞開丈夫沖了出去,跑到河邊,往河里一跳,那一刻我感覺天和地都在轉(zhuǎn),感覺我即將飛向那滿是“黃金鋪成的天國”……
當(dāng)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躺在醫(yī)院里。原來是一路追我到河邊的丈夫還有其他好心人把我撈上來了。我只覺得什么都完了,“圓滿”沒趕上,還被打著針,心想這一切肯定被“師父”的“法身”看見了。我發(fā)了瘋一樣,又哭又鬧,罵丈夫毀了我的“修煉”,罵醫(yī)生讓我的“業(yè)力”都回來了,氣急敗壞地撥掉輸液管。我的這一突然舉,讓一直守在我病床邊的父親嚇呆了,父親當(dāng)場暈倒。我趁著混亂拼命往跑家里跑。
可憐我的父親是突發(fā)心肌梗塞,雖然被緊急送往搶救室,可兩天以后,父親還是去了(這也是我后來知道的),留給我一生的悔恨。
我一口氣跑回家,見丈夫沒追過來(丈夫在搶救我父親,我當(dāng)時渾然不知),我很是高興,心想現(xiàn)在沒人干擾我練功了,看來是“師父”還沒有拋棄我,要給我“最后圓滿的機會”。我一定要“向內(nèi)找”,一定要“走出去”,一定要實現(xiàn)“最后的圓滿”。于是,我匆匆收拾了一些衣服,“走出去”。
丈夫料理完我父親的喪事后,丈夫找遍了安岳縣大大小小的鄉(xiāng)鎮(zhèn)。丈夫為了尋找我,饑一頓,飽一頓,胃病越來越嚴重,他每次都是忍一忍,吃兩片止痛藥片就過了,而我也又餓又冷,衣服破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丈夫還發(fā)動親戚朋友到處貼尋人啟事。兩個月之后,丈夫終于在一個偏僻的小鄉(xiāng)鎮(zhèn)上找到我。
回家后丈夫寸步不離我,還帶著我一起去我們曾經(jīng)生活、工作過的地方,給我講了很多我們以前曾經(jīng)美好的生活,希望能喚醒我。但是,我無動于衷,心里只想著如何“放下名、利、情,圓滿上蒼穹”。
幾年來,丈夫的胃病似乎越來越嚴重,經(jīng)常看見他疼的額頭冒汗。我看在眼里,卻沒有更多的關(guān)心,也不支持他看醫(yī)生,只是不停地修煉,心里想著:我這次一定要做的更好,盡快“圓滿”,到時候帶著丈夫一起“飛升”,讓他不再受苦。
2009年3月,丈夫終于病倒了,雖然我能夠照顧他的生活,卻從來不給他拿藥吃,每當(dāng)丈夫胃痛得在床上打滾,我就在旁邊給他“發(fā)正念”。慢慢的,丈夫似乎絕望了,不再要求我給他吃藥,甚至飯都吃得很少。我還以為是我的誠心感動了“師父”,正在給丈夫“消業(yè)”,于是幾乎沒日沒夜的坐在丈夫旁邊背經(jīng)文、“發(fā)正念”。有一天夜里,痛醒的丈夫?qū)χ铱蘖?,“老伴,這輩子我對不起你,沒能讓你過上好日子,對不起你父親,沒能照顧好你……”我還安慰他,“你不要擔(dān)心,‘師父’說了,這是‘正法’的最后階段,很快我們就可以到‘法輪天國’享福去了,要什么有什么,也不會生病了?!?br>
2009年4月的26日,察覺不對勁的鄰居報告了社區(qū)居委會,當(dāng)社區(qū)干部要將丈夫送到醫(yī)院時,我死了命的阻攔,認為我通過發(fā)功已經(jīng)替丈夫消去了一半的“業(yè)力”了。雖然丈夫最終還是被強行送到了醫(yī)院,但由于胃長期出血會造成丈夫貧血,身體已經(jīng)嚴重虛弱,而這次急性大出血讓丈夫休克了,雖然經(jīng)醫(yī)生全力搶救,可丈夫還是永遠地走了。
知返,以兩個親人的死為代價。在反邪教志愿者的幫助下,我最終徹底醒悟了,但是父親和丈夫永遠離開了我,這教訓(xùn)讓我刻骨銘心!
王素余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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