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謝明志,今年39歲,四川省樂至縣中天鎮(zhèn)楊柳村的一位普通農(nóng)民。我父親謝太能,今年64歲,中師畢業(yè),曾是中天鎮(zhèn)小學的一名教師。
父親除了周末,每天都早早吃完飯就步行五六里路去學校上課,幾十年如一日,從不遲到;下午一回家就張羅著幫母親干家務(wù)、忙農(nóng)活。而母親,每次看到父親放學趕回家還是閑不下來,擔心他的身體,又搶著不讓他做重活。他們倆夫妻恩愛、相濡以沫,很是讓鄉(xiāng)鄰羨慕。父親由于職業(yè)原因,每天要在黑板上寫大量板書,日積月累,落下了肩周炎的毛病,右肩肩關(guān)節(jié)經(jīng)常疼痛。
1997年冬天,鄰村的熟人吳光萬聽過父親的事后,跑來告訴父親說肩周炎這點小病根本不需要吃藥,人生病都是因為“業(yè)力”,只要練了法輪功就能“消業(yè)”,什么病都能治。試過各種偏方都沒能根治肩周炎的父親,聽說有這么好的氣功,很高興,跟著他去了練功點。從此,父親迷上了法輪功。
每天早上父親五點鐘就起床了,練完功,捏著饅頭邊吃邊往學校趕,但還是經(jīng)常遲到;下午回家,一進門就鉆進屋子里打坐。那時,全家人都因為聽信所謂的法輪功可以治愈肩周炎,出于對父親的愛,希望他能少受病痛折磨,都沒有怎么反對。
可是,一向節(jié)儉的他,花了不少錢買了一大堆的法輪功書籍、光碟、護身符、李洪志畫像回家,還在堂屋的正中掛了一張大大的李洪志法像,擺上香案、水果供了起來。這一行為舉止讓我們覺得越來越無法理解。看到父親天天在法像前磕頭作揖,母親很是不理解:練氣功就像做體操鍛煉身體一樣嘛,堂堂一位人民教師,怎行搞起這些名堂來了?
母親忍不住,開始絮絮叨叨地埋怨,父親就氣沖沖地罵她:“你個婦道人家,頭發(fā)長,見識短,懂個屁呀!這些經(jīng)書、物件,都是‘法器’,‘師父’的‘法身’都附在上面,是我專門請回來幫助‘消業(yè)’,保佑我們?nèi)业?!你睜大你那雙死魚眼睛好好看看,‘師父’坐在蓮花座上,頭頂閃閃發(fā)光,在沖我們微微笑呢!”母親聽了,氣不打一處來,但想想父親也許是肩周炎痛得受不了,治病心切才這樣,也就抹抹胸口,忍了。
由于練功積極,又是知識分子,領(lǐng)悟力強些,父親很快當上了練功點的小組長,家里隔三叉五就有功友上門找他學法、交流心得。于是,父親把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用到了法輪功上,忙不過來的時候,謊稱生病向?qū)W校請假不去上課。家里家外的大事、小事,他一概不聞不問,也不再幫母親干丁點兒活。不僅如此,還天天勸母親別干得那么賣力,說是“地球已到了末劫期,過不了幾年就要爆炸了,種那么多糧食干嘛!夠吃就行了,趕緊跟我練法輪功吧!只有迅速‘上層次’‘圓滿’,‘白日飛升’到‘師父’建立的‘法輪天國’,才能躲過這場浩劫,永遠地過上神仙日子!”
母親多次私下跟我說,這個法輪功好像有點邪門,不能再讓父親練下去,否則,遲早會出大問題。我也越發(fā)地感覺不對勁。而此時,父親的肩周炎非但不見好轉(zhuǎn),反倒是由于天天練功打坐,沒有適度放松,疼痛范圍擴展到右上臂,手臂都抬不起了,洗臉、刷牙都很困難。他人也越來越瘦,經(jīng)常肩痛得整夜整夜的不能入睡,加上每天都在擔心瘟疫泛濫,地球毀滅,著急自己老是上不了“層次”,不能“圓滿”,難逃此劫,晚上就算能小睡一會兒,也老是做噩夢。
我們開始輪番地勸他不要再練,他卻說練功不能半途而廢,否則會“形神全滅”,還說肩周炎加重是“業(yè)力”在集中發(fā)作,只有虔誠地修煉,“師父”才會“加持”,幫助“消業(yè)”,消完了,一切就都好了??此鴮嵧吹秒y受,面色暗黃,加上嚴重缺乏睡眠,眼睛長期充血,母親和我都很心疼,苦口婆心地勸他去醫(yī)院,誰知他把眼一瞪:“你們別擋我的道!擋我道的都是‘魔’!”
1999年,國家取締了法輪功,全家人都認為機會來了,于是通過擺事實、講道理,想盡一切辦法勸父親回頭,別再修煉,但無濟于事。他咬死一根經(jīng),就是要練,誰勸他他就跟誰急。
2000年年初,他瞞著家里人揣上幾千元錢,伙同幾個功友跑到北京去“護法”,半路被遣送回家。學校讓他停職反省一個月,不想,他重新上課時居然鬼迷心竅地在課堂上給學生灌輸法輪功歪理邪說,揚言國家取締法輪功是錯誤的,鼓動學生幫他發(fā)傳單、“講真相”,說是李洪志“師父”會保佑“正法”有功的學生“開天目”、“長智慧”,考試都考一百分。父親的行為嚴重干擾了正常的教學,學校為警醒他,給他記了個警告處分,安排他到后勤上工作。父親耿耿于懷,認為這是“舊勢力”對他的迫害,大家都是阻止他修行的“魔”。他說他看到領(lǐng)導和同事身上都有附體,蛇、蝎、蜈蚣、蜘蛛、狐貍……什么都有,一群妖精鬼怪……總有一天,“師父”會把這些“妖魔”都除了。
一天深夜,父親在夢中驚恐地狂叫,我們趕緊弄醒他,他說夢見四周都是面目猙獰的獸面人身怪物,向他扔《轉(zhuǎn)法輪》,越壘越高,把他壓在底下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他凝視窗外,突然說自己兩眉之間發(fā)熱發(fā)癢,感覺另外長了只眼睛,能隱約看到外層空間的另一個自己,能聽到“師父”在“法輪天國”誦念“經(jīng)文”的回音。我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仔細看了看他,遙望夜空,一片茫然。
漸漸地,父親變得非常的古怪,經(jīng)常對著李洪志的法像或是自己的影子自言自語,不與人往來,有時一坐就是半天,說話前言不搭后語。要么就一句話也不說,眼神恍惚,目空一切的樣子。
2003年4月的一天,學校突然打來電話,說父親出事了!原來,成天坐在學校后勤辦公室里一言不發(fā)的父親,那天特別反常,見人就嘿嘿笑,神怪兮兮地說:“我有秘密跟你說,我肚子里的‘法輪’越轉(zhuǎn)越快,熱得都要爆炸了,現(xiàn)在我周圍的氣場大得很,你們感覺到?jīng)]有?”嚇得別人都不敢靠近他。他又追著去跟別人講,別人不相信,他居然找了一把裁紙刀,說要劃開肚皮,取出法輪讓大家見識。幸虧同事及時把刀奪下來,才只在肚子上拉了個小口子,沒有釀成慘劇。
學校領(lǐng)導和我母親一商議,直接把父親送到市精神病醫(yī)院治療。經(jīng)診斷,父親患有輕度精神分裂。治療了近半年,他的癥狀有所緩解,但因為受李洪志歪理邪說毒害太深,病情并未根除。
為了讓他徹底與法輪功決裂,我們清理銷毀了家里所有的法輪功物品,斷絕了他與其他功友的來往,又把他送到心理矯治中心調(diào)養(yǎng),在反邪教志愿者的耐心疏導和精心照顧之下,他才逐漸恢復了理智,回歸了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因為神經(jīng)系統(tǒng)受到一定損傷,反應(yīng)力和注意力大幅下降,已經(jīng)不能再站上講臺了,只得提前退休。
【責任編輯: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