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華,今年41歲,家住江蘇省沭陽縣馬廠鎮(zhèn)馬棚村。大我兩歲的丈夫方永,如果活著今年43歲。可他離開我們已經(jīng)整整5年了——當(dāng)時公婆年歲大了,兒女又雙雙讀書,我便發(fā)誓要撐起這個家。至今,我仍與公婆生活在一起。
1997年春節(jié)剛過,我和丈夫方永丟下兩個尚未上學(xué)的孩子隨著打工大軍第一次南下廣東,在東莞一家箱包廠停下了腳步。我在車間,丈夫做了大門保安。勞動強度不大、薪酬待遇不錯,又是夫妻同廠,我倆都挺開心的。這年5月的一天晚上下班,丈夫帶回一個陌生人。忙著做飯的我只見他們時而交頭接耳,時而又手舞足蹈……后來丈夫說,來人是河南商丘的,向他推薦一套“神功”,又送給他一本“神書”——《轉(zhuǎn)法輪》。
聽了“神功”的神奇,又有“神書”在手。如獲至寶的丈夫先是茶余飯后學(xué),起早貪黑學(xué)。后來則端著飯碗學(xué),夜以繼日的學(xué)。再后來邊學(xué)邊練,以至于上下班的路上也要比比畫畫。我及時提醒他,咱們千里迢迢是來掙錢養(yǎng)家的……因為各有各的班要上,只有晚上才能叮嚀叮嚀。時間一長,因為丈夫上班不專心,時常礦工,弄得同事不解、領(lǐng)導(dǎo)不快。結(jié)果,沒到年底丈夫就被廠方辭退了。
沒了工作也就沒了約束,丈夫“學(xué)法”、練功越發(fā)如魚得水。本來夫妻兩份收入,眼下卻靠我一人打拼,還得供養(yǎng)一個不務(wù)正業(yè)的大男人,我的嘮叨不斷,而后便是夫妻口角頻繁。本想利用春節(jié)假期,動員全家好好勸勸丈夫,不料臨近放假丈夫他居然吭都沒吭一聲就走了。不見蹤影又不知去向,一家老小誰都無心過年。記得是大年初四,終于接到丈夫打來的電話,問他在哪兒在干啥,回答是“別問在哪兒,我會‘圓滿’的……”公婆心事重重,我也不再打工。因為有了音訊,全家四下打探、苦苦等待。1999年9月中旬的一天,我們突然接到當(dāng)?shù)嘏沙鏊叭说碾娫挕?br>
原來,出走后的丈夫聯(lián)系上那個商丘人,因同去參加天安門廣場“世界法輪功99慶功大會”而被遣返。包括左鄰右舍我們都十分吃驚地發(fā)現(xiàn),兩年不見的方永變了。他兩眼看人要么呆滯要么兇焰,走起路來時而一步三晃悠,時而甩大膀子跨大步……回家后的丈夫總是睡得很晚起得很早,或深更半夜盤腿打坐,或村頭莊尾遛達嘰咕。全家寢食難安,子女學(xué)習(xí)更是受到了嚴重影響。著急上火的我們多次要帶他去醫(yī)院查查,方永卻說他在清除“業(yè)力”,就要“圓滿”、“升天”了,全家也都要有“福報”了,丈夫整個人變得神神叨叨。2002年3月下旬,通過左鄰右舍、七姑八姨的拖拖拽拽,丈夫方永終于被塞進了車里送醫(yī)。經(jīng)淮安市第三人民醫(yī)院(精神病??疲z查,醫(yī)生說情況非常不妙——“癔像依賴”癥狀明顯,若不抓緊治療,后果將是精神分裂癥。
聽說要他住院,方永哪肯順從。遵照醫(yī)囑:堅持服藥,不能間斷,更不能受到刺激。于是,我買了近兩千元的藥,先在家里治療。可是,我們看著他都不吃,由他自己便可想而知了。再者說,又哪能天天看頓頓看呢?年逾花甲的公公常年做木材生意(伐樹),一天下來累得腰酸背痛的,再讓丈夫攪得吃不好睡不安,不免厭煩、嘀咕甚或罵罵咧咧。再就是老少莊鄰,人家嘴上不說,其實心里煩得很,異樣的眼神、不屑的表情。家里家外的多重刺激,丈夫方永白天“平靜”不少,多在夜間躁動不安。恰在此時,一天家里來了個外鄉(xiāng)人。聽說了方永的情況后,來人煞有介事地告訴我們:“好事、好事——方永正在‘消業(yè)’……”此人走后,我們才發(fā)現(xiàn)床上又多了些手抄的“書”和練功用的磁帶。自此,人前人后丈夫更加神神叨叨“我要圓滿了、我要升天了……”,左鄰右舍時常提醒我們,“方永的精神怕是真的出了問題哪!”
果真,丈夫方永越發(fā)喜怒無常,靜時呆若木雞、似笑非笑,動時則脾氣暴烈——喝水摔杯、吃飯摔碗。時近秋收,公公找來七姑八姨合計安排方永住院事宜。然而,2007年9月4日這天,“夜游”早成常態(tài)的丈夫方永直至天亮也沒回家。雖說我們也都習(xí)以為常了,但在全家人的心里總有一種不祥之兆……
經(jīng)過老老少少四處尋找。最終,在鄰村一處蘆葦塘里找到了方永——面部朝下背部朝上浮在了水面上。從塘邊留下兩條長長的痕跡看,大伙都說方永是在練法輪功走火入魔中滑落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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