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蒙古東部圖牧吉心理矯治中心,我接觸到了來自通遼市的高娃。她曾經是一個有志向、有理想的年輕人,雖然患有小兒麻痹癥,但通過自己的努力學習,一點也不輸于那些身體健康的同學,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黑龍江大學。
在大學期間,強烈的求知欲望,讓高娃如饑似渴地徜徉在知識的海洋里,學習科學知識幾乎成為她生活的全部。高娃希望畢業(yè)后憑借大學掌握的知識,干一番自己喜歡的事業(yè),也讓辛辛苦苦培養(yǎng)自己的父母享享清福。
在談起自己過去的大學生活、談起大學的理想時,她的笑容是燦爛的,神采是飛揚的,那一段大學生活留給她的是難忘的、刻骨銘心的記憶和美好的憧憬。
但這一切因為法輪功而發(fā)生了改變。法輪功的“真善忍”吸引了高娃,符合了自己做一個道德高尚的人這樣的人生理想。高娃時間和精力的天平慢慢向法輪功傾斜,直到完全中斷大學學業(yè),而把全部的身心投入到法輪功所謂的“講真相”當中,一個一心學習科學文化知識的有為青年成為整天沉迷于“圓滿升天”的大法弟子。
今天坐在我對面的高娃,已經不是20多歲的青年學子,而是放棄大學學業(yè)、學習“大法”10多年、至今一無所成的30多歲的法輪功練習者。
我同高娃談過2次話,交流了對李洪志“經文”、“講法”的理解,交流了她未來面臨的修煉之路和現(xiàn)實生活。
在交談的過程中,我體察到高娃難以平衡“修煉事業(yè)”和現(xiàn)實生活的矛盾。她為“大法”付出了10多年的青春,而自己的“層次”依然不高,離“執(zhí)著無遺漏”的“圓滿”標準相去甚遠。而她的大學同學們,很多人不僅學業(yè)有成,而且事業(yè)有成,而她“修煉”沒有什么結果,事業(yè)更是一事無成。
修煉“大法”的“事業(yè)”和現(xiàn)實生活的事業(yè),是高娃內心一直比較渴望、卻難以兩全的心愿。
在對“大法”“事業(yè)”的追求中,高娃自認為是一個堅定實修者。她告訴我,她認定了法輪功就是自己的一種追求。但她也不無困惑,自己完全按照師父的要求學法、講真相、發(fā)正念,為了做好這些事,她中斷了大學學業(yè),幾乎把全部時間都用在“三件事”上。盡管如此,師父依然對她不滿意,或者說她不符合師父的要求。因為他的師父告訴她,法身是會保護真修弟子平安的,正念是有“神力”的,但她卻沒有資格享受這種“高級待遇”,偷偷摸摸發(fā)“九評共產黨”一類的資料依然會被公安部門抓獲。我問她:你把全部時間都用在“三件事”方面了,難道還不夠“真修弟子”的標準嗎?怎樣做才能得到你師父的保護呢?面對我的提問,她很是困惑,她說:自己也不明白哪些地方沒有修好。很顯然,修煉路上的挫折已經在慢慢動搖她曾經十分堅定的心。
在高娃心里,還有一個矛盾和困惑。
她的內心一直萌動著創(chuàng)一番事業(yè)、證明自己不比別人差的念想和沖動,她告訴我這個想法時,眼神里滿是憧憬。當我問她為什么這么多年難以實現(xiàn)時,她的臉上掛著無奈,說她幾乎把全部的時間都用在“講真相”上,沒有時間干自己內心一直牽掛的事業(yè)。
一直到今天,她都是靠父母養(yǎng)活著自己。說起這個話題,她臉上滿是愧疚之色。她沒有自己的事業(yè),或者說為了“大法”的“事業(yè)”而無暇做賺錢養(yǎng)家的俗事,自然沒有生活來源,只能做個“啃老族”。
據我揣測,她目前希望做事業(yè)的動力是希望自己不再“啃老”,是一種長期傷害父母感情的經濟補償思想,反映出她對“情”的執(zhí)著,而這樣的執(zhí)著是李洪志所極力反對的?!罢嬲母改冈谟钪妗?、親人之間“就像住客棧一樣,小住一宿,明天散伙”。
這種內含回報父母養(yǎng)育之恩的創(chuàng)業(yè)思想,本質上是對李洪志“去情論”的質疑和實踐否定。因此,這可能是她走出虛幻“圓滿成佛”而能面對現(xiàn)實生活的重要推動。
我最后建議她思考這樣一個問題:修煉和生活事業(yè)是不是一個絕對的矛盾,世界上有不少的修煉組織,一些修煉組織能和社會、生活和睦共處,而一些修煉組織卻同社會、生活截然對立,連人都做不好,怎么可以修成神佛呢?你可以考慮這些修煉組織或者是宗教孰優(yōu)孰劣?
她說會思考的。
我知道她在修煉理想和現(xiàn)實追求的矛盾當中學會了思考,雖然她從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形成的大學時代就走進了法輪功,而這一時期大量法輪功思想的灌輸使她的認知園囿在“大法”中,對一些基本的社會認知極度缺乏,很難在短時間內建立新的認知體系。但法輪功難以兌現(xiàn)的承諾和處處碰壁的現(xiàn)實逼迫她開始質疑原本堅定不移的修煉追求。
她今天的臉色是沮喪的,內心是掙扎的,但我相信她的明天是和那些擺脫法輪功修煉羈絆的昔日功友一樣,是陽光而明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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