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韓發(fā)堯,今年64歲,家住山東省淄博市張店區(qū)朝陽路14號院,系山東省淄博地方煤礦經(jīng)濟技術(shù)開發(fā)公司培訓中心退休教師。我老伴名叫董玉芳,小我一歲,今年63歲,原是齊魯石化腈綸廠職工,2001年退休。退休本應是人生最自由、最愜意的時光,也被稱作夕陽紅。然而,對于我老伴來說退休卻成了噩夢的開始,她最終無緣享受這“最美不過”的夕陽紅,撒手人寰。
我老伴原本是個急性子、閑不住的人,在工廠忙碌了大半輩子,退休后一下子變得無所事事了,很不適應,整天悶悶不樂,不到一年身上到處都不舒服,老伴自認為有病了。原本身體健健康康的老伴也開始了以藥為伴,止疼片、阿莫西林、四環(huán)素等常備藥。
2002年,我們小區(qū)一個姓方的“法輪功”癡迷人員背地里找到老伴,說什么“‘法輪功’是世界上最好的功法,長期習練完全可以得病不去醫(yī)院,不用打針吃藥”、“如果修煉得好,還可圓滿、升天”、“一人練功,還可全家受益”、“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可以先跟著練練看”。經(jīng)不住她的誘惑,老伴還是抱著試試看的心理練上了“法輪功”。當時兒子在北京上大學,我在單位上班,空蕩蕩的家正好給老伴與方某提供了絕佳的練功場所。自從練上“法輪功”老伴的退休生活不再無所事事了,整天跟著方某顯得挺充實,就這樣時間不長老伴身體上的各種不適真的緩解了許多,老伴就覺得“病”好了,這是練“法輪功”治好了她的“病”。以前尚對“法輪功”將信將疑的老伴,這下真的信了,從此而一發(fā)不可收拾,練功幾乎成了她退休生活的全部。
伴隨著對“法輪功”的迷戀,老伴對家的關(guān)注似乎少了。練功前,我們家的環(huán)境可謂是衛(wèi)生而又整潔,常常讓左鄰右舍羨慕,而后來我們家到處是蒙塵,凌亂不堪;老伴才退休時,每到禮拜天都會給我做我愛吃的飯菜,而練功后我的這些待遇幾乎是統(tǒng)統(tǒng)取消,就是正常三餐也是有一頓沒一頓。對于這些開始我也沒有太計較,自以為國家雖然取締了“法輪功”,但老伴在自己家練也不妨礙別人,只要老伴覺得好就行。但到后來老伴的所作所為真的是越來越離譜了,無論是頭疼腦熱,還是感冒發(fā)燒,老伴是無論如何也不上醫(yī)院去,也不打針吃藥了。為此我沒少對老伴進行勸導,甚至發(fā)生過爭吵,但都無濟于事??粗习橐淮未瓮纯嗟谋砬椋壹刃奶塾譄o奈,好在都沒有發(fā)生大的問題,老伴都挺了過來,但每次挺過來后,都會使老伴對“法輪功”更加癡迷。
我記得2005年5月的一個星期五傍晚,我下班回家,一進門就看到老伴躺在床上手捂肚子,不停呻吟,臉色蒼白。我嚇了一跳,問老伴是咋回事,結(jié)果老伴有氣無力地說:“前世業(yè)力太重,是師父幫我消業(yè)哩?!卑盐覛獾迷僖矝]有管、沒有問。誰知到了半夜老伴疼得大喊大叫,我也有些急了,說:“咱們還是趕快到醫(yī)院吧!”結(jié)果正在大叫的老伴說:“不行、不行,這是師父對我的考驗”,就連我說先吃兩片止疼藥的建議也被否定。第二天早上,老伴已筋疲力盡,但疼痛沒有減輕,豆粒般大小的汗珠不斷地從額頭滾下。我叫來了小孩他大舅,用120救護車強行把老伴送進醫(yī)院。大夫一查,老伴是急性闌尾炎,馬上手術(shù)。手術(shù)結(jié)束后,主刀大夫說“好懸啊,再晚來一步闌尾就可能穿孔,那時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在醫(yī)院住了不到十天,老伴痊愈回家。我想這下老伴該清醒了吧!誰知老伴根本不以為然,反倒說是我影響了她“消業(yè)”,讓我以后不要再打擾她“圓滿”。聽到老伴的話,我的心又一下子涼了大半截,看起來老伴真是要一條道走到黑,不撞南墻不回頭。想著這樣下去老伴遲早還會出問題,我很害怕!
時間過了一天又一天,老伴對“法輪功”沒有絲毫的降溫,反而更加癡迷、迷戀,所想所思只有“消業(yè)”、“上層次”、“圓滿”等,我在擔心和害怕中度日如年。
2007年11月份,我害怕的事終于發(fā)生了。那時我也已退休在家,連著好長時間我就發(fā)現(xiàn)老伴每早在衛(wèi)生間待的工夫特別長,我想著老伴一定是利用那個空間和時段在神三鬼四地練她的“法輪功”,沒有過多地往其他地方想。然而,有天早上老伴在衛(wèi)生間待的時間長得出奇,我將早餐備好很長時間也未見老伴出來,我覺得事情不妙,推開了衛(wèi)生間門趕忙察看。眼前的景象讓我驚呆了,老伴臉色煞白,人幾乎是虛脫地坐在馬桶上一動不動。我急忙把老伴扶起,在老伴離開馬桶的同時我看到老伴的大便中有縷縷血跡。等老伴在床上緩過神來,我問大便帶血是怎么回事,老伴說這種現(xiàn)象持續(xù)有好幾個月了,她覺得可能是上輩子“業(yè)力”太重,就想通過練功來“消業(yè)”,誰知幾個月下來癥狀不但未見減輕,反倒一天重似一天。聽完老伴敘述,我?guī)缀跏呛鹆似饋怼澳愫煤垦?!”不由分說,找出租車拉老伴上醫(yī)院,這次老伴再沒有與我作對。
經(jīng)過兩天的檢查,結(jié)果是腸癌晚期,癌細胞已經(jīng)轉(zhuǎn)移、擴散。大夫講如果及早發(fā)現(xiàn)癥狀,及時治療,早期腸癌治愈的可能性還是相當大,但就目前的情況即便是扁鵲、華佗在世,也回轉(zhuǎn)無望,現(xiàn)在所能做的只是如何延長生命的問題,不治療生命可能只有三、四個月,即便是科學治療存活期也不會超過兩年。老伴畢竟是在工廠待了幾十年也算是有見識的人,對于病情我也無法隱瞞,只得如實相告??赡苁沁@幾年越“消業(yè)”,“業(yè)”越多,使得老伴對“法輪功”也產(chǎn)生了懷疑;也可能是對生命的渴望和對死亡的恐懼,聽完我的話后老伴默默無語,潸然淚下,最終同意了住院治療。
這次住院老伴相當配合,但面對被耽誤的病情,醫(yī)生是有心殺敵,無力回天,十八般武藝全用上,老伴的病還是時輕時重。2009年3月8日上午,老伴在鏡子中看到自己形容枯槁的樣子,可能真的預感到生命留給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于是自己口述由她小妹代筆給兒子寫了一封遺書(注:我們唯一的孩子因受老伴誤導,習練“法輪功”,在網(wǎng)上傳播“法輪功”反動宣傳品,被判有期徒刑四年,現(xiàn)在陜西一所監(jiān)獄服刑)。此后的日子老伴的病情就急轉(zhuǎn)直下,一天不如一天。彌留之際,老伴握著我的手,用微弱的聲音對我說:“孩子他爸,我后悔當初沒能聽你的話才走到今天地步,害了兒子,坑苦了你,也耽誤了我自己。我舍不下需人照顧的你和咱那尚未成家、還在獄中的兒子。我走后你一定要把兒子從‘法輪功’這害人功中拽出來,讓他做一個正常人……”老伴的話還未說完,我們老兩口已是淚流滿面。
老伴夢醒了,但醒得太晚了!
2009年3月25日老伴永遠地閉上了眼睛,離開了讓她無法割舍的我和兒子。
附:老伴留給兒子的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