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清“全能神”邪教真面目的最初那幾天,江鳳娟終日以淚洗面,即便睡夢中也常??扌?。在這些如斷線珍珠般的淚水里,既飽含著對自己一去不復返美好青春的深深懷念,也充盈著對父母親人多年未盡孝道的無限愧疚,還表達著對“全能神”邪教坑害騙人的無比憤恨。她深深懊悔自己的一時任性與貪念,滑入“全能神”邪教泥潭,還為這個所謂的“神”整整奉獻了18年青春,到頭來卻是噩夢醒來一場空。
一時任性,離家出走尋自由
江鳳娟(化名),女,1983年2月出生在安徽合肥郊區(qū)農村一個普通農民家庭。在江鳳娟的記憶中,父親比母親大7歲,性格較偏執(zhí)暴躁,遇事愛發(fā)火,母親雖溫和柔順,但患有間歇性精神病,一年總要發(fā)作一兩次。受當地重男輕女“傳宗接代”思想影響,在江鳳娟之后,原本就捉襟見肘的家庭又相繼迎來了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伴隨妹妹和弟弟的出生和成長,作為大姐的江鳳娟默默承擔了與自己年齡不相符的生活重擔:小小年紀每天要早起幫忙母親做飯,照顧弟妹生活,放學后,還要割草放牛喂豬干農活。因家庭困難,江鳳娟初中還沒讀完便外出打工,靠在服裝廠賺取的微薄收入貼補家用。那幾年,江鳳娟幾乎每年回家都毫無保留地把自己所有省吃儉用攢下的工資交給父親,但對于貧苦的農村家庭來說,這些微薄收入無異于杯水車薪,父親依然整天愁眉苦臉、唉聲嘆氣,對江鳳娟依舊動輒發(fā)怒呵斥。
2000年,17歲的江鳳娟出落成亭亭玉立、水靈靈的大姑娘。有鄰村的一戶人家前來上門提親,愿意出5萬元彩禮為自己的智障兒子完婚。面對一沓沓花花綠綠的鈔票,父親沒有征求女兒意見便滿口應承下了這門親事。當在外打工回家過年的江鳳娟得知此事后,死活不同意,她淚眼汪汪地告訴父親自己還年輕,不想早早結婚嫁人,但父親哪里聽得進,對著江鳳娟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責怪她不體諒家里的難處。眼見爭不過父親,怒火中燒的江鳳娟一時性起,選擇了離家出走。
然而,江鳳娟怎么也沒想到,剛逃離了包辦婚姻的魔爪,自由和幸福還沒找到,卻又掉入了“全能神”的圈套。
一念之差,誤入歧途掉深淵
江鳳娟離家出走后,怕家里找來繼續(xù)糾纏逼婚,于是匆匆辭掉原先在江蘇服裝廠的工作,幾經輾轉周折,2004年,獨自一人來到浙江沿海打工謀生。由于父親依舊堅持那門親事,江鳳娟歷經四年逃婚,每年回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后來干脆不回了。長時間不能回家,但她常常想家念家,2004年下半年一天,房東大姐發(fā)現江鳳娟魂不守舍、情緒低迷,在房東大姐的一再關心追問下,江鳳娟告知了事情原委。這位大姐以過來人的經歷,細心寬慰江鳳娟,并對她的生活起居給予關心照料,讓江鳳娟感受到了如母愛一般久違的溫暖,對這位大姐也產生了好感。漸漸地,二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殊不知,房東大姐的關心關愛背后另有深意。
后來,房東大姐慢慢告訴江鳳娟,她原來是基督教徒,現在信一個道成肉身的全能“女神”“女基督”,說什么只要跟隨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真神”,便不會有煩惱,沒有過不去的坎,萬事萬物都在這個“女神”的掌控之中,凡人只要順服就行,什么事都不用管,自己和家里人的一切都會好起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她還交給江鳳娟幾本書,《話在肉身顯現》《全能神 你真好》《羔羊展開的書卷》等,吩咐她一有空就看,看得多了就認識“神”了,認識“神”就會消災享平安得福報。
接下來的日子,江鳳娟在打工之余,每天一有空就看這些書,每周還跟隨房東大姐出去聚會一兩次。在聚會時,會有不同的人來和江鳳娟“交通”,就是跟她溝通交流,幾次聚會過后,便給江鳳娟取個靈名“蘭蘭”,讓她交奉獻、寫保證、發(fā)毒誓,保證永遠不背叛“神”。在這里大家一律互稱弟兄姊妹,這讓江鳳娟覺得很是親切,感到像一家人一樣相親相愛,在遠離家的日子,似乎找到一種家的溫馨。天長日久,江鳳娟漸漸喜歡上了與“全能神”信徒在一起的氛圍,這讓她暫時忘卻了現實生活中的煩惱和空虛,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樂和滿足,不用為婚姻、前途、命運擔憂,相信只要多做貢獻,最終就可以去往另外一個國度過上無憂無慮的美好生活。
幾個月下來,江鳳娟從被動地聽這些故事、歌曲,到主動寫心得寫體會,再到主動和他人“交通”心得。江鳳娟就這樣毫不設防、一步步滑入“全能神”的深淵。
一聲嘆息,身陷泥沼難自拔
不久之后,江鳳娟就被組織安排“帶新人”。她每天帶上書籍《羔羊展開的書卷》,到那些可能信“神”的人家,給他們讀書,講解故事,鼓吹來到“神”面前的種種益處。半年后,江鳳娟又被晉升為“教會帶領”,手下管著二十來個人,負責組織監(jiān)督信徒們聚會(交通)、讀書(吃喝神話)和保管書籍資料?!吧殹焙?,江鳳娟又增加了需要繼續(xù)學習的內容,比如跟著“小區(qū)帶領”學工作安排,研究上繳奉獻,以及如何更好地“傳福音”,經常一干就是一整天。
從“弟兄姊妹”崇拜的眼神中,江鳳娟認為找到了生命的價值和意義,于是對“教會”的工作更加盡心盡力了。除了必需的生活和工作,她一有時間就沉浸在“全能神”中,本來就很少回家,后來連電話也很少打了,也沒有錢寄回家,和父母的關系越來越淡了。她心想,現在要把自己交給“神”,全心全意侍奉“神”,等到了國度時代,“神”“作工”一結束,要什么有什么,也不急在這一時。
2018年,江鳳娟又被升職為“小區(qū)”電腦組組長,負責“區(qū)”“小區(qū)”及各“教會”的工作安排接收和指令上傳下達。為此,江鳳娟取出自己僅有的8000元存款,購買了一個全新的筆記本電腦隨身攜帶,并通過安排,隱藏在當地“接待家庭”中,每日深居簡出,秘密活動。
隨著時間的推移,電腦組的工作任務越來越多,越來越重,幾乎每天都要工作到半夜甚至凌晨,根本沒有時間想工作以外的問題,辦工作以外的事。有時“接待家庭”條件差,住宿、伙食不好還得克服適應,有時遇到脾氣不好的“小區(qū)帶領”,還經常遭受“修理對付”,無論什么情況都被指責是自己的問題。在外出離家“盡本分”的日子里,江鳳娟也對這樣的生活產生過厭倦,想過回家,想過戀愛結婚生子,可“全能神”不讓她回家,說家人不信“神”的都是抵擋“神”的撒旦魔鬼;說“神”的隱秘作工很快就結束了,要是戀愛結婚生子,就會耽誤“神”家工作,如今再不好好配合工作就跟不上“神”的腳步,就會被“神”棄絕懲罰。
想回又回不了,想跟又跟不動,如此這般,江鳳娟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日復一日重復著機械麻木的單調生活,為了侍奉追隨所謂的“真神”,身陷泥沼難以自拔。
一朝醒悟,洗心革面迎新生
2022年8月,正在“接待家庭”從事電腦組工作的江鳳娟被公安機關抓獲。面對民警的審訊,江鳳娟不思悔改,反而認為自己面臨“神”的考驗,是為“神”做的見證,并暗下決心,就算牢底坐穿也不背叛“神”,不出賣“神家”利益。
為了幫助江鳳娟盡快從“全能神”邪教的泥潭里走出來,政府部門和反邪教志愿者迅速對其開展耐心細致的幫教。由于受邪教思想控制時間太長,失去得太多,江鳳娟在有了一定的認識后,立馬又進行否定,始終不愿放棄自己堅信了18年所謂的“真神”。經過大家的不懈努力,在經歷認識—否定—再認識—再否定—再認識的艱難過程后,終于徹底清除了長期裹纏在江鳳娟身上的“全能神”毒素。
醒悟過來的江鳳娟,終于看清了“全能神”的邪教本質,她痛心地說:我曾經有機會清醒過來,卻選擇了偏信偏聽,陷在“全能神”泥潭走不出來。她回憶起之前的經歷,曾經有一個“小區(qū)帶領”因為過度勞累引起腦出血導致半身不遂,“全能神”不僅沒把她及時送醫(yī)院治療,還在她發(fā)病之后立馬就撤換了她,把她趕出去,說什么“神家”不是養(yǎng)老院,不負責養(yǎng)老;還有一個“弟兄”在去聚會的路上騎車摔了一下,結果就引發(fā)了腦梗去世了??催@些人信“神”信得這么虔誠,“神”不是說她是全能的嗎?能掌管一切嗎?不是說信“神”就可以消災得福么?為什么這個“神”連這么好的信徒都不保護?江鳳娟當時并不是沒有產生過懷疑,但因為當時被“全能神”的歪理邪說恐嚇,想起自己曾經寫下的保證書“永遠不背叛‘神’,否則將不得好死、碎尸萬段”,便不敢有絲毫懷疑,錯過了許多清醒的機會,現在想起來真的好愚昧。
清醒過后,江鳳娟一度痛不欲生,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粗g人該結婚的結婚,該生娃的生娃,而自己現在仍然孑然一身,該孝敬的都沒好好孝敬,最可惡的是18年的青春就這樣白白奉獻給了“全能神”,她含淚自嘲:我是不是傻到家了?居然被一個騙子騙了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