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大學的心理學教師,這幾年來參加了一些社區(qū)組建的“社區(qū)矯正平臺”工作,主要是為一些問題青少年提供心理咨詢和心理矯正服務(wù)。這一期間我接觸了一名叫賀緣奇的青年,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者說對我這個搞了大半輩子心理學教學的人有很大的觸動,并讓我深入了解了“法輪功”精神控制的嚴重危害。說起這件事,我還是從小賀的母親齊大姐說起吧……
2010年的初夏,我在社區(qū)的辦公室里接待了這位齊大姐,她和老伴都是包鋼企業(yè)集團的退休職工。她告訴我他們的獨生子賀緣奇是一所理工科大學畢業(yè)的大學生,畢業(yè)后被分配在了包頭地區(qū)某個地質(zhì)隊工作。生活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可問題來了,這叫齊大姐說起來苦水漣漣,由此我了解了一位母親的心酸事。
“我覺得自己的兒子還是有出息的,這也沒白讓我和他爸辛苦一輩子,我就盼他趕快結(jié)婚成家了。哪知前年(2007年)他突然讓公安抓走了,這讓我和他爸都嚇掉了魂,小奇是個老實的孩子,他怎么會犯罪呢?我和他爸趕緊跑去打聽,才知道他參加了法輪功地下組織活動,替那個該死的李洪志散發(fā)什么宣傳品,被人家當場抓了個正著,原來小奇是個法輪功分子……,他什么時候練了這個法輪功,我們根本就不清楚。事后才知道,他是在上大學的時候接觸了法輪功,斷斷續(xù)續(xù)地練過,最主要的是他回到了包頭參加工作后,在社會上認識了幾個法輪功人員,他們給小奇看了好多法輪功網(wǎng)站上的東西,這就讓這孩子從此越陷越深?!?br>
通過齊大姐的講述,我初步知曉了賀緣奇修煉法輪功的概況,同時也了解到賀緣奇的單位對他的幫助和教育。自2007年他違法出事后,組織上為了挽救這個剛走上社會的大學生,沒有對他的違法行為做出行政處理,而是讓他參加了當?shù)卣e辦的法制學習班。在學習班的半個月內(nèi),賀緣奇認識到了自己的行為是觸犯了國家法律的,并表示了悔過?,F(xiàn)在兩年過去了,賀緣奇也確實再沒有參加過法輪功的地下組織活動。按理說齊大姐可以放心了,但事情并沒想象的那么簡單…….
“小奇如今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原來這孩子性格挺開朗的,上大學那會兒又是打球又是游泳,還參加文藝活動??蛇@幾年來他變得越來越沉默少語,每天沒有笑臉,目光癡癡呆呆的。其實,他背著我們有時還在練法輪功,雖說現(xiàn)在他沒有再做違法的事,但他如今這個樣子保不齊今后會不會出事?再說他今年都快三十歲了,談了三次對象都黃了,人家說他心理上有問題,我和他爸每天干著急沒辦法。聽說您是專門治心病的,我來找您就是讓您救救我們這個孩子。小奇的好多同學早就結(jié)婚生孩子了,可是您再瞧瞧我們家,我和他爸在人前都抬不起頭來?!?br>
我終于明白了齊大姐來找我的用意,看來他把挽救孩子的希望放在了我這個普通的心理學教師的身上??晌覐奈唇佑|過法輪功人員,對這類人員的心里矯正問題我也沒有研究過。但齊大姐乞求而焦慮的目光讓我下了決心,我答應她嘗試做一下賀緣奇的工作。
根據(jù)經(jīng)驗,我告訴齊大姐我需要有個準備的時間,還希望能見一見曾經(jīng)同賀緣奇談過戀愛的那幾個女青年,以便深入地了解賀緣奇的心理狀態(tài)。
“他原來那三個女朋友,有一個去年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另外兩個我倒是能聯(lián)系上,她們都是我托人才介紹給小奇的,怕只怕人家不愿意幫這個忙吧!”齊大姐答應事后馬上找到她們的手機號給我。
為此,我用了一周來做了認真的準備工作,我查閱了國內(nèi)、國外有關(guān)邪教的一些資料。同時我與賀緣奇原來那兩個女友小琳跟小英取得了聯(lián)系,這兩位女青年曾經(jīng)與賀緣奇談過朋友。經(jīng)過我的說明,她們同意和我見面聊一聊賀緣奇的事。
下面是我與小琳和小英談話的一些內(nèi)容。首先,我測試了她們對戀愛的看法。通過這種測試性談話,我基本得出兩個結(jié)論,第一方面,小琳和小英屬于心理、人格比較健康的青年,性格方面也無大的缺陷,特別是小琳更是那種積極向上、活潑樂觀的陽光女孩。第二個方面,她們對賀緣奇的認識或評價可以歸納為四點:一是其人生的態(tài)度比較消沉。二是有較深的陰暗心理。三是性格上孤僻、執(zhí)著。四是情感處理上常常極端化。她倆舉例的一些事情很能說明賀緣奇身上的特點。
下面是小琳對某件事情的陳述:
“剛開始我接觸時覺得他挺文靜,不太愛說話。但我慢慢感覺到他和我們正常人不一樣,特別是他對很多事情的看法與我們完全相反,好像很消沉,很厭世。我們剛一見面,他就勸我退團……”
“2008年10月份,是小賀二十八歲的生日,我建議好好慶祝一下,因為他朋友不多,我就把我的幾個朋友叫到一起,在一家酒吧開一個‘生日派對’,一方面要給他一個驚喜,另一方面想讓他多交一些朋友。誰知道我把一切都準備好,朋友們拿了禮物來酒吧聚會的時候,他卻拒絕參加,他的理由竟是什么‘酒吧是人類道德敗壞的地方,我不去?!@真讓我大吃一驚,我和他就在手機里吵了起來,我告訴他,如果他不來,我們就斷交。一小時后,他總算來了,衣服也沒換,還滿臉的不高興,好像我給他過生日是非常勉強他似的。后來生日宴會開始了,讓他許個愿他也不說,酒也不喝,歌也不唱,搞得我們大家都很掃興。等我和朋友們唱完一輪歌,我準備拉他跳舞,才發(fā)現(xiàn)他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你看他連個招呼也不打就自己走了,真讓我在朋友面前丟盡了臉。事后,我打電話問他到底為什么?他說:人間的名利情我已經(jīng)放下了。既然已經(jīng)沒有什么名利情了,干啥還要談戀愛,就這樣我們之間的交往結(jié)束了?!?br>
下面是小賀的另一位曾經(jīng)女朋友小英的陳述:
“我們是2008年4月底經(jīng)人介紹認識的,就在我們認識不到一個月的時候,發(fā)生了汶川大地震,那時社會上都積極地為地震災區(qū)捐款。我們班組建議我們?yōu)闉膮^(qū)捐點錢(我和我身邊的幾個工友每人捐了100元),我們雖然拿不出很多錢,但這也是一點心意。我當時問他想不想捐款?他卻說自己沒有錢,并且說地震災區(qū)的人是‘業(yè)力’大,不肯參加社會的捐款活動。我當時也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覺得他這個男人太小氣,因為他每月工資能開3000元,讓他捐100元他都不樂意。”
“還有一件事,我們單位動員我們青年義務(wù)獻血??汕∏〉搅双I血那天,我正趕上了月經(jīng)期,那一天我實在是頭暈的受不了??晌沂且粋€很要強的人,再說每個單位獻血都有指標的,我不能不完成這個任務(wù)。我突然想起我的男朋友,就打電話讓他來替我獻一次血,他的身體挺棒的,又沒有什么病,獻點血也不會有什么大礙。可沒想到,他聽了我這個請求,竟然惡狠狠的說:你瘋了,我為什么要給他們獻血?他們就是有病也是因為他們前世做下了壞事,就是死了也是應得的報應,告訴你吧,人類很可笑,以為獻點血就可以挽救生命、挽救道德,很可笑……”
聽完小英的講述,我沉默了許久,一個問題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到底是什么原因讓原本一個活潑的大學生發(fā)生了這種變化?
帶著許多疑問,我撥通了齊大姐的電話,約她讓賀緣奇來我這兒見面。我又告訴齊大姐,不要說我是心理教師,否則小賀可能會很逆反,不肯前來。
而這種“邀請”我發(fā)出了三次,齊大姐又做了很多勸說工作,我終于在一個星期天的下午見到了這位賀緣奇。這倒真是一個俊小伙,有一米八的個子,身材較瘦。但我一看到他的眼睛,一股寒意不由襲上心頭。這是一雙空洞而無活氣的眼睛,麻木的眼神中透出一絲冷漠,他的嘴角下撇,顯示出一種敵意和倔強。
我趕緊熱情地招呼他,請他坐下,給他倒茶。我像接待一位貴賓,我忘記了自己比他大將近三十歲??尚≠R卻站在那兒不動,他用一種拒絕的語調(diào)說:“我媽非逼著我來你這,你到底要和我說什么?”
這個年輕人的冷漠真讓我吃驚,我事先準備好的那些心理調(diào)節(jié)方法似乎都無力可用,我決定單刀直入向他提出問題:
“小賀你已經(jīng)快三十歲了,據(jù)你的母親告訴我,你在近兩年里談了三次戀愛沒成功。而你母親盼望你能趕快結(jié)婚,這是她最大的心愿。我要和你談的也就是這個問題,就是說你目前的這個狀態(tài)讓你母親很擔心,你能不能有所改變?”
“你就是想說這個事?謝謝你,我不想談?!毙≠R轉(zhuǎn)身欲走,又冷冷的說:“我為什么要為你們來改變我自己?”
“你等等,我只問一個問題,如不想說你就走?!蔽彝蝗灰庾R到賀緣奇是一個極其孤傲的人,對這種人就不必客氣了。
小賀轉(zhuǎn)過身來以一種鄙視的神情看著我,說:“你想問什么問題?不是共產(chǎn)黨那套文化說教吧?”
“小賀你聽著:第一,我不是黨員,我只是一名教師,我的職業(yè)是教書育人。第二,我不明白你為什么有一種敵視心理,是對我還是對社會?第三,我要問的是你對你母親讓你結(jié)婚有逆反嗎?你不想結(jié)婚嗎?還是認為你的人生有什么更高的目標,你到底想追求什么?”
我一連串的發(fā)問使賀緣奇猛地漲紅了臉,他盯著我,似乎很憤怒,眼神中又似乎有一種游離的東西。我趕忙抓住這個機會,讓他坐下來慢慢說,他猶豫著坐到了椅子上,這一坐我們竟談了近兩個小時,而我也終于弄清了這個青年的心靈狀態(tài)。
下面我就把他的陳述及主要觀點(包括他對這個社會、人類及宇宙的看法)整理如下,并由此得出了我的判斷。
下面是小賀的講述和我的問話:
“人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過去我一直沒搞清楚,自從我修煉了法輪功后,‘師父’使我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練功了(注意:小賀的母親告訴我他還在練功),可大法仍舊在指導我的生活,我們練功的人道德是很高尚的,因為我們時刻按‘真、善、忍’在‘修心性’,而這個社會上是不講真善忍的,整個人類的道德都很敗壞。”
我問他:今天沈陽有個郭明義。郭明義義務(wù)獻血十九年,總獻血量超過他自身血量的十倍,難道這些人都沒有道德嗎?
小賀說:“就算他獻了很多血,只能說他前世欠了別人的債,該他還的他就要還。你們總是用常人的觀念看待問題,可在大覺者的眼中地球不過是一?;覊m,人類的死活還有那點利益有什么意義?告訴你吧,宇宙的成住壞滅都在大覺者的一念中,因為我們修煉人有慈悲心,所以就讓人類社會生存。但人類要是總這樣壞下去,不肯按真善忍去做,肯定是要被毀滅的。”
這個年輕人竟然說出這樣可怕的話,我不禁問他:“你不是生活在地球上嗎?你難道不吃飯、不居住嗎?你不是每月都在拿國有企業(yè)的工資嗎?”
小賀說:“我當然要吃飯啦,我們的修煉要符合常人狀態(tài)呀。但我們的本質(zhì)已經(jīng)不是常人了,大法弟子在正法中已經(jīng)同化于宇宙了,我的身體里充滿了‘真、善、忍’,也就是宇宙能量,你懂不懂?釋迦牟尼高不高?孫悟空多大本事也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可釋迦掌管的不過是‘三界’,也就是個太陽系,而大法要同化整個宇宙。我們的‘層次’高的不可想象。”
我不想和他爭論他是不是比釋迦牟尼還高明的問題,我只想讓他回到現(xiàn)實中,我問他:“你到底追求什么?你現(xiàn)在不是還生活在現(xiàn)實中么?你如果你能用你的能量脫離地球的引力飛往太空,那就什么也不用說了??赡忝刻於荚诂F(xiàn)實社會中活著,你難道就不考慮一下別人,比如說你的母親?!?br>
“這你就不懂了,你知道你前世的母親是誰嗎?她可能是一個人,也可能是一棵樹,也許你現(xiàn)在的妻子就是你前世的母親,因為你們有緣所以就走到一起了。我為什么叫賀緣奇,就是我前世跟大法有緣才能今天與大法結(jié)上奇緣的。所以我的使命就是助師世間行,就是要弘傳宇宙大法,救度世人,包括你這種被舊勢力毒害過的人。”
我一聽真是氣憤不已,但我還是壓住火氣,對他說:“你叫什么名字是你父母給你起的,你三十年前就出生了,那時還沒有法輪功呢。如果說有緣,你與你母親就是血緣關(guān)系,她是生你養(yǎng)你的媽媽,可她反對你修煉法輪功,她希望你能正常的生活,希望你結(jié)婚生子,希望你不要再傷她的心,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她生我養(yǎng)我就有理了?誰知道我前世的母親是誰?我不過借她的身體來到這個世界上,因為常人都這樣。而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得到大法,就是為了法正人間,到那個時候,我們修煉人就可以功成圓滿了。常人不信神,神就證明給常人看,誰反對我都沒有用,這只能說明人的魔性沒有根除——‘名、利、情’就是最大的魔性,所以人類不可救藥了。”
我望著眼前的賀緣奇,我似乎無話可說,因為我這個“常人”的思想、語言和良苦用心全被他拒之門外。我教了一輩子書,可無法說服眼前這個走火入魔的人,他讓我感到既可恨又可悲更可怕。賀緣奇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著他那套歪理,我其實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但出于禮貌,我沒有馬上攆他走。最后賀緣奇終于停了口,他或許看出了我的沉默就是對他的反感,而賀緣奇大概從來沒有這樣痛快地傾敘過吧,他竟然拍拍我的肩,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和我告別了。
他走后,我的心情卻十分沉重,我這種嘗試的幫助失敗了,我辜負了齊大姐的寄托。我的心理學知識和經(jīng)驗,在賀緣奇的那一套邪說面前根本沒有發(fā)揮作用。我豁然明白了什么是邪教的精神控制,這種東西完全改變了一個正常人的思維,可以把人變成可怕的靈魂殺手。
我把與賀緣奇的談話整理出來后,采用心理分析的方法得出如下結(jié)論:
第一、賀緣奇以正常的思維考上了大學,說明他沒有接觸法輪功以前屬于思維、心理、性格都健全的人,而他現(xiàn)在變成了一個令人可怕的人,這是被邪教洗腦的結(jié)果。而這種結(jié)果是否會使他釀成悲劇,現(xiàn)今只能是個未知數(shù)。但從社會行為心理的角度看,賀緣奇應被列入“高危人群”。
第二、他的思維或觀念是法輪功思想的復制品(比如他堅持的“真善忍、大覺者”等),他沒有法輪功以外的或?qū)儆谒毩⒆晕业乃枷?。這種精神狀態(tài)正是被洗腦后出現(xiàn)的“心理背景”被置換(包括以前的記憶喪失)而引發(fā)的癡迷狀態(tài),也就是說法輪功思維已成為他主導自身的思維.。
第三、由于在形成法輪功思維的過程中,心理趨勢在潛移默化中完成了心理意識上的定勢,而這種心理定勢又決定了情感定勢及性格定向。所以,賀緣奇的偏執(zhí)、冷漠、極端都是在法輪功思維的主導下必然要產(chǎn)生的心理性格特征,而這種心理意識又反過來刺激和強化了法輪功思維。
第四、賀緣奇有嚴重的幻想癥,他總想脫離現(xiàn)實并憎恨現(xiàn)實社會,按照“需求—動機—行為”的心理需求理論,幻想型心理一旦形成,他會根據(jù)幻想需求而在現(xiàn)實中實施行為。例如,他總是幻想身體里充滿了宇宙能量(他自我意識中認為這是真實的能量),他有可能敢去撞一輛飛奔的汽車,而現(xiàn)實中被撞飛的卻是他自己。當然,這種假設(shè)最好不要成立,但幻想型人格本身就存在著潛在的危險。
以上就是我作為一名心理學教師所能夠提供的一份分析材料。希望專業(yè)做這一工作的反邪教志愿者,能盡力去挽救像賀緣奇這類癡迷者,讓他們早已擺脫邪教的精神控制。
【責任編輯:曉涵】